第十章 軟硬不吃

　　官差似乎也走得累了，終于允許大家休息一會兒。

　　大家一窩蜂的坐了下來，開始哭爹喊娘，幾個小姑娘家的腳都磨破了。

　　戴萏雯趕緊把何氏扶到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些水：“娘，你快喝點水吧?！?p>　　何氏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想必身體上已經很不舒服了。

　　何氏強行把水推給她：“你剛才扶我走了這么長時間，你也累了，你先喝?！?p>　　戴萏雯不由分說的又退了回去：“娘，你就不要在折煞兒媳了?！?p>　　何氏知道說不過她，只好喝了點兒水，嗓子瞬間舒服了很多。

　　她從懷里掏出了那幾個菜窩窩頭，掰了一塊遞給何氏：“餓了吧，先墊吧墊吧肚子?！?p>　　這菜窩窩頭是她的早飯。

　　何氏自然不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都有，只覺得她身上只剩了幾個窩窩頭，連忙搖頭拒絕。

　　兩人正各自推搡著。

　　前面卻突然吵了起來，兩人伸長了腦袋向前看去，竟然是賀妲林。

　　只見賀妲林如同一只母雞一般，氣呼呼的對著官差就罵：“怎么突然漲這么多錢？昨天買個饃饃才一兩銀子，今天就已經漲到五兩了，那還不如去搶?！?p>　　官差懶得理她，拿起了鞭子上前恐嚇：“有錢就買，沒錢就滾，不要在這里給老子瞎逼逼，小心老子踹死你?！?p>　　她早就不是將軍府的二夫人了，現(xiàn)在不過是個罪人，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

　　賀妲林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你們也太欺負人了?！?p>　　她只能丟臉的往回跑。

　　衛(wèi)簡珩一顆心都提起來了，生怕他家媳婦惹怒了官差，看媳婦回來，這才趕緊迎了上去。

　　他一把就扯住賀妲林的胳膊：“不要再去鬧了，你要惹了他，咱們家的人不用過了，直接死這兒吧?！?p>　　“錢已經所剩無幾了，你個天殺的，你倒是我擔心大家吃什么，全都我待著，吃好了，吃壞了，不都全算在我頭上了嗎？你都不能為我想想啊，你個廢物。”

　　其實祖母，平常只喜歡吃些好的。

　　牙都快沒了，硬窩窩頭怎么能啃得下去呀？

　　二房這一對兒在這兒吵了半天。

　　衛(wèi)簡珩心里越來越煩躁，只覺得自家媳婦兒倒像是一個潑婦。

　　尤其是看到后面何氏和戴萏雯，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一下子就甩開她：“我管你怎么花，帶不回來飯，你也別回來了?！?p>　　賀妲林實在是沒有想到平常將她捧在手心里的丈夫會有這樣的一面，直接就傻在了原地，隨后哭起來：“你個天殺的，還不如讓我去死。”

　　二叔剛休息了一會兒，就看見自己的兒媳婦又在吵。

　　連忙過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的小祖宗，不要再吵了?！?p>　　再吵下去就把幾個官爺給吸引過來了。

　　賀妲林哭著被二叔帶了回去，渾身上下只有剛剛發(fā)了幾個窩窩頭。

　　她身上還有些錢，每天都這么花的話，肯定承受不了幾天。

　　現(xiàn)在根本就沒人從她的角度思考問題。

　　她也只得苦笑著趕緊拿出一個饃饃遞給老夫人：“咱們改天再改善伙食吧，今天，你就屈尊降貴吃一只這饃饃吧?！?p>　　老夫人一直在休息，聽見她說話，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想弄死老身就直說，何必拿這種東西來侮辱我?！?p>　　她家最下頭的丫鬟也不吃這些玩意兒。

　　她最喜歡吃些軟的，爛的，這窩窩頭都能把石頭砸開，非得把她的牙給咯下來不成。

　　賀妲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這老太太事兒怎么這么多？

　　都在被發(fā)配的路上了，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還在這里挑三揀四。

　　賀妲林心里有些委屈，但還是趕緊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懇求道：“祖母，這不是沒辦法了嘛，要不我把這窩窩頭給你泡水里，讓它暖一點兒再吃？”

　　“那是豬食?。　?p>　　這些話，差點沒把老太太給氣死。

　　忽然想起之前甘甜的水，老太太閉了閉眼：“去給我搞點水來?！?p>　　正好他們今天有發(fā)一些水。

　　賀妲林趕緊把水遞過去：“祖母，喝點水吧?！?p>　　老太太剛喝了一口水，猛的一下就全吐了出來。

　　這是什么水呀？一股子咸腥味兒，好像魚就在里面游泳似的。

　　怎么跟昨天拿過來的水，味道一點都不一樣。

　　她不由分說的對著賀妲林就是一頓罵：“你個混賬東西，是不是自己把水偷偷喝了，然后給老身接了點兒爛水？”

　　賀妲林就算有一百張嘴，瞬間也說不清了，連忙緊張的搖頭：“祖母，你能不能不要誤會我，我真的沒有這么做?！?p>　　看著二房那邊幾乎要吵翻天。

　　戴萏雯冷笑了一聲，那邊的所有人幾乎都自私自利，以自己的利益為先，所以肯定會有爭吵。

　　賀妲林這點錢要養(yǎng)活一大家子，根本就堅持不了幾天。

　　更何況這幾天，官差漲價都要漲瘋了。

　　何氏看著那邊嘆了口氣。

　　衛(wèi)思苑不知什么時候突然跑了回來，嗓子幾乎都要干透了，趕緊伸手：“給我水?！?p>　　戴萏雯把水壺放到了身后，一點兒也不害怕的抬頭看著她：“昨天已經說了，等到你沒水喝的時候，不要再來找我要?！?p>　　“你——娘！”

　　眼看著她那里說不清，衛(wèi)思苑氣體敗壞的坐到何氏的身邊：“你怎么不管管她？你唯一的女兒都要渴死了?！?p>　　何氏真是有些無力，她現(xiàn)在身體虛弱的很，連說句話都費力氣。

　　戴萏雯冷笑：“咱們昨天可是說好了，衛(wèi)思苑，你作為一個千金大小姐，不會要說話不算數吧？這要是傳了出去，你還怎么做人呀？”

　　衛(wèi)思苑這才體會到了大嫂的改變。

　　以前她就是個軟柿子，誰都能過來捏兩把，但現(xiàn)在竟然讓人產生了害怕的沖動。

　　再說這件事情，的確是她沒理。

　　小姑娘家只能耍賴：“那你就渴死我吧，等到我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哦，好啊，我還沒見過鬼呢，只好找找見識?！?p>　　戴萏雯比她更能耍無賴。

　　衛(wèi)思苑時間感覺這一拳頭捶在了一個軟硬不吃的棉花身上，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