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中學湖底驚現(xiàn)白骨,揭秘十年前的校園隱秘!”
標題起得既驚悚又奪人眼球,再結(jié)合當今最實興的熱點,難怪才發(fā)出來便沖上了熱搜。
許戈皺著眉頭看了下去,文章寫得很長,先是指認今天下午從靈夢湖挖出來的白骨是十年前失蹤的一名高中女生,隨后文風一轉(zhuǎn),直接指控殺害這名女生的兇手就是當年在圣安中學讀高二、如今是知名網(wǎng)紅設計師的紀苒!
接著這名發(fā)帖人洋洋灑灑地詳細描述了十年前以紀苒為首的小團體是如何霸凌同學,而這名陳尸湖底的女生正是受害學生之一。發(fā)帖人的文筆不錯,光從文字描述便能想象到以紀苒為首的一眾霸凌者是如何得作惡多端、令人發(fā)指。
帖子發(fā)出來才幾分鐘,下面的更貼已經(jīng)有幾千條了。大部分網(wǎng)友都對霸凌者深惡痛絕,要求警方立刻查明真相、逮捕兇手;小部分人認為發(fā)帖者在嘩眾取寵,坐等“子彈再飛一會兒”;還有一部分紀苒的粉絲在評論區(qū)據(jù)理力爭,堅稱這是造謠污蔑。
許戈看到最后,頁面忽然一個刷新,消失不見了。
他微微一怔,哂笑道:“刪帖刪得倒快,不知道是紀苒刪的,還是圣安刪的?”
傅斯瑰:“應該是紀苒刪的吧,據(jù)說她未婚夫是滬城的名流,能量很大。至于圣安,之前的打臉還不夠狠么?他們應該樂于見到紀苒被集火才對?!?p> 帖子被刪了之后,博主很快又發(fā)了一篇上來,這次沒過幾秒鐘就被刪了,然后賬號也被封了。
不過,熱搜算是徹底被點燃了。
在“圣安中學驚現(xiàn)湖底白骨”的新聞下面,“紀苒”的個人詞條被頂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紀苒疑似校園霸凌”、“紀苒美女設計師”、“紀苒湖底白骨”等關(guān)聯(lián)詞條,每一條后面都顯示著紅得發(fā)紫的“爆”字,它們和昨天圣安中學的公關(guān)聲明混合在一起,交織出一曲惡臭、荒誕的“人間喜劇”。
許戈掃了一圈,將手機還給孟圓,轉(zhuǎn)頭吩咐林軒:“跟網(wǎng)警支隊聯(lián)系一下,查一查這個爆料的博主是什么人?!?p> “好的,許隊。”
夜已深了,許戈用余光掃過桌上剛調(diào)出來不久的席雁的卷宗,露出幾分疑惑:“奇怪,就連我們也是剛剛懷疑那具尸骨是十年前失蹤的席雁,還沒能確定,那個爆料人怎么會如此篤定呢?”
“知情人吧?!备邓构蹇粗蠄A將及時保存下來的原貼打印出來,送到了她的手上,她輕聲道了聲謝。
“那也說不通??!”許戈不理解,“他如果早知道席雁陳尸湖底,這么多年以來為什么不報警?”
周珉補充道:“是的,而且就連席雁的母親都不曉得這件事,否則她也不會大江南北地去找女兒了。如果說爆料人對報警有顧慮,為什么也不肯告訴受害人家屬呢?”
傅斯瑰:“也許,這位爆料人并不知道席雁就陳尸湖底吧。畢竟,十年前警方對席雁的定義是失蹤,直到今日‘湖底白骨’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當年的知情人才恍然大悟,將一切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寫成了這篇帖子?!?p>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示意眾人仔細再讀一遍這篇攪弄風雨的帖子:“你們不覺得這篇文章的重點不在席雁,而在紀苒么?”
許戈皺著眉頭又讀了一遍,剛剛一目十行還不覺得,現(xiàn)在仔細讀下來果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發(fā)帖人只是在一開始就點明了圣安中學的湖底白骨是十年前失蹤的女學生席雁,然后指控殺害席雁的兇手是紀苒,之后的所有篇幅都在描寫當年以紀苒為首的小團體,是如何如何地欺凌同學,其中不乏各種細節(jié),十分取信于人。
許戈仔仔細細地又讀了幾遍:“他對于案件只有寥寥幾句話,除了指控兇手是紀苒外,再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jù)了。倒是下文關(guān)于紀苒當年霸凌同學的描述,內(nèi)容翔實,細節(jié)相互印證,不像是編造出來的?!?p> 傅斯瑰微微一笑:“發(fā)帖人對于’紀苒殺害席雁’一事只是懷疑,沒有絲毫的實證,否則他不可能不放出來。他只是想借刑事案件吸引公眾的注意力,將臟水潑在紀苒的身上?!?p> 許戈自嘲一笑:“那我倒是該謝謝他給我送來了一名嫌疑人?”這縷笑意剛逸出嘴角便化為一聲嘆息,“十年前的案件,物證幾乎沒有,很難偵破呀……”
“比起紀苒,我倒是更關(guān)注他?!备邓构鍙南愕木碜诶锍槌隽艘粡?,“當年就是他的證詞,將警方的視線徹底引向了校外?!?p> 許戈的目光落在簽名上:“凌修?”
……
一場“姐妹聚會”不歡而散,草草收場。
張云露回想起紀苒匆匆離開時那鐵青的臉色,便覺得心里一陣說不上來的復雜情緒,既有些幸災樂禍,又隱隱地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危機。
熱搜上的新聞她們想不看見都難,原貼雖然刪得及時,但口子一旦被撕開根本堵不上,早有眼疾手快的網(wǎng)友截圖保存,一時間評論與轉(zhuǎn)發(fā)齊飛,這才短短一個小時,幾乎將紀苒的個人經(jīng)歷扒了個底掉。
紀苒原本就在社交媒體上小有名氣,是備受贊譽的“美女設計師”?,F(xiàn)在她的個人賬號和工作室賬號已經(jīng)淪為各路人馬的狂歡之地,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無數(shù)蚊蠅聞風而來,想從她身上啖一口血肉。
有人細扒她上學時的“霸凌同學”,有人控訴她“設計作品抄襲”,有人津津樂道她的緋聞……
紀苒紅著眼睛翻看著網(wǎng)上的言論,她的團隊反應已經(jīng)很快,但大片大片地刪帖之后,很快又有新的貼子發(fā)出來,悠悠之口難堵。
之后,她接了一個電話,便立刻丟下張云露、盛意如二人,匆匆坐車離開了。
張云露心想,這電話估計是她那個來頭不小的未婚夫打來的吧?她有些嫉妒,不知道這位神通廣大的未婚夫能否化解這場輿論風暴,又或者紀苒名聲掃地之后被豪門所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