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天攬月
“這就是你那男寵？”語氣鄙夷夾帶著酸溜溜的，“怎么把人打成這樣？”
“不是男寵，打他是意外，治好他就行。”
“不是男寵是什么？寵物？”謠言他都聽說了。
“你治就行，我還有別的事?！彼讶藖G給謝晦就走了。
...
粉有枝悠悠轉(zhuǎn)醒，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膛，已經(jīng)包扎過了，“我...還活著...呵，我這條賤命，是真硬啊...殿下，”他看了坐在在不遠(yuǎn)處看折子的人，“你為什么不殺我？”
葛長夜聽見了虛弱的聲音，抱著手走過來，“我沒有理由殺你，軍醫(yī)已經(jīng)來過了，肋骨斷了幾條，還受了內(nèi)傷，外傷包扎了，床旁的柜子放在治內(nèi)傷的藥?！?p> 她看著床上悶悶不樂的人，“好好活著吧，有些人連好好活著都做不到。妖主的聘書已經(jīng)到了，一個月后的月神節(jié)，還等著你大放異彩了?！?p> 粉有枝蒼白的臉笑了一下，“殿下，我們這是和好了？”
葛長夜：“暫時沒看出你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算是和好了。我可不想傳出去，別人說我虐待寵物?！?p> “寵物？”粉有枝：....他高興不起來。
葛長夜：“對了，你究竟多大？”謝晦測下他的骨齡，說不是未成年妖，長得實在是太顯小了。
粉有枝：“殿下，今年多大？”
葛長夜：“3600歲，”
粉有枝：“我比殿下小五百歲，”他低低笑了一下，“人間女子總是羞于訴說自己的年齡，殿下你總是與眾不同。”
葛長夜抱著手臂，“一事無成，還無能為力的人才害怕年齡的增長，吾，乃是妖界唯一的公主，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妖，一錘下去，橫掃千軍，這樣的我，何以畏懼？”
粉有枝聽著這番霸氣側(cè)漏的話，呵呵笑了起來，扯著胸口的傷疼，“殿下，權(quán)力地位具備，自身妖氣澎湃，自然不懼?！?p> 葛長夜：“好好養(yǎng)傷吧！小能會來照顧你?！?p> 粉有枝：“殿下...”他眼巴巴的看著即將離開的人，
葛長夜：“什么事？”
粉有枝：“如果有下次，你還會救我嗎？你會后悔救我嗎？”他騙了她。
葛長夜安慰似的一笑，“只要妖界的子民還需要我，為你們，千千萬萬次?！?p> “嗯，”粉有枝點頭，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從來沒有這么堅定被人選擇過，為你，千千萬萬次。殿下啊，他想，他真的會愛上她的。
***
十二月來臨的那天，妖界陷入了黑暗，第二日，太陽依舊沒有升起來，有的妖族陷入了沉睡，有的妖族依舊干活，
天上的十二個圓缺不一致的月亮在今日歸一，成了唯一的滿月，
十二月時，有時候月亮?xí)缓诎祷\罩，地面只有黑暗，這時月神就會駕著馬車載著月亮給妖界送來光明。
十二月，為共度節(jié)日，妖界放假了，
梅州城，藍(lán)衣男子看著黯淡的天空，幾個小娃娃在身邊打鬧，娃娃看著時而出現(xiàn)時而消失的滿月問，“小叔叔，月亮被吃掉了！”
昆吾淚抱起腳邊的娃娃，有一個男娃娃問：“為什么天還不亮？太陽去哪兒了？”
昆吾淚耐心的解釋，“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好不好？”
他懷里抱了一個，腳邊四個，齊聲：“好！”
昆吾淚：“很久很久以前，人族和妖族同住一片大地上，那里美麗，鳥語花香，色彩繽紛，可是和平共處沒多長時間，人族的王忌憚妖族的強大，下令讓人類術(shù)士將妖族斬殺，有一個人類術(shù)士不忍心告知了妖族的王，可那時，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人族和妖族的大戰(zhàn)，兩敗俱傷，天無絕人之路，半妖族的長老帶來了秘術(shù)，上面記載了在人界之外還有一個世界，可是此前，從未有人到達(dá)的那個世界，”
“眾說紛紜，他們說，那只是一個傳說而已，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妖王力排眾議，帶領(lǐng)眾妖開辟了一個新的世界，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世界，一個只有妖的世界，一個...只會有妖的世界。”
“開辟妖界，我們犧牲了很多大妖，就連開辟妖界的妖王，也堅持沒過幾百年就去世了，”
“困難總是連著困難，妖界開辟后，出現(xiàn)了很多洞，洞里冒出異獸，稱為魔，”
“當(dāng)時的王妃帶領(lǐng)著妖族的子民補洞滅魔，教會菟絲一族驅(qū)魔的本領(lǐng)，但是，王妃當(dāng)時還懷孕，在妖王去世后的兩百年，也積勞成疾，誕下當(dāng)時的殿下去世了?！?p> 懷里的娃娃聽著聽著，嗚嗚哭了起來，昆吾淚拿出帕子給娃娃擦眼淚，“怎么哭了？”
他們死了...
“脆弱！像我就不會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昆吾淚看過去，只差掉下來了，“是啊，他們都死了...”他想了現(xiàn)在的殿下，“每一代的殿下，都很孤獨，都是一個人長大的，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守著月神駕著月亮吧？”
他繼續(xù)，“新的陣法建立，新的術(shù)法修復(fù)洞，此后的幾千年，也有了新的大妖誕生，他們一起守護(hù)妖界，妖界平穩(wěn)到了現(xiàn)在，”
“長夜...三千四百年時，天將異象，整個妖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天陽不再升起，人們惶恐不安，覺得這是神降臨的懲罰，妖民們愿自裁以求神得諒解，”
“黑暗籠罩很久，直至一聲嬰兒得啼哭，破曉將至，東方的天空率先亮起，”
“長夜公主誕生了，”
“不管是巧合還是神得旨意，”
“妖民不用自裁了，”
“太傅小樹征求眾妖的意見，決定給公主取名長夜，長夜意味著黎明到來前的黑暗，熬過漫漫長夜，曙光將至。”
***
粉有枝頭戴白色花環(huán)，花環(huán)上系著白色飄帶，白色的衣衫，他穿著草鞋，他在眾人的注視下，駕著天馬，托著月亮，獨自飛上天空，他啊，整個人都好像在發(fā)光，
葛長夜：“別緊張，記不住路線，天馬記得住，我會是你地面上的指引燈?！?p> 粉有枝嗯了一聲，他其實不緊張，只是怕哪些由此引發(fā)的極端思想而已，
***
“看！”有個娃娃伸手指天上的月亮，“月亮出來了！他興奮的跑回家，他要告訴他的小伙伴，月神來了！”
月光照亮大地，他在前面跑，月亮在后面追，看啊！此刻月亮好像是他一個人的月亮！
粉有枝按照設(shè)定的流程從東跑向西，
東邊地勢平坦，西邊地勢崎嶇，
天馬要跑三天，
到第三天時，變化莫測的天氣，厚厚的云層擋住了天馬的視線，他只能憑著幾日前模擬的路線前進(jìn)著，只是半空中沒有參照物，他心里沒底，他有些焦躁，黑霧像絲帶蒙蔽了天馬的眼睛，感知也在冷氣眾屏蔽了，氣流翻滾，他一邊防止月亮掉下去，一邊想著怎么走，
天馬的感知失靈了，他正想著該如何求援助時，
地面有一顆星星在緩慢移動，移動的方向和他預(yù)測的一致，
他駕著天馬，堅定不移的前進(jìn)著，
很快出了黑霧，
地上的人能看見月亮的光輝在努力穿過厚厚的云層，來到他們的眼前，
他們看見了，月神駕著天馬，給他們帶來了光明，原來，神沒有拋棄他們，神眷顧的除了人類，還有他們...
西邊的妖民點燃篝火，在月亮下，載歌載舞，月亮，我們?yōu)槟愕牡絹矶吲d！
粉有枝看著地面的人，她還在，他的月亮還在，
到達(dá)西邊后，
妖界的使者，接引月神，
頭戴花環(huán)，下半身披著薄紗，上身只披了一見白色外袍，月亮依舊在天空掛著，手腕戴著金色鐲子，手里的月亮光輝無風(fēng)自動，月神俯視地面的使者，冷峻著臉問：“妖，神為什么要自降身份，來到你們的世界？”
白紗白裙的使者身體肅立叉手，雙手合抱掌側(cè)立于胸，左手在上，手心向內(nèi)，俯身推手，恭敬道：“月神，妖界的子民需要光明，懇請您降下光明，憐憫大地?！?p> 月神無悲無喜垂眼看著人間，“人生多舛，世事艱難，即使吾不來，三日后，太陽照樣升起?！?p> 使者：...
地面上的人，緊張的看著神和人，
有人悄悄說了句，“這一屆的月神冷的有點過頭了...”
另一個，“不會，請不來月神吧？那儀式還怎么進(jìn)行?。俊?p> “前幾屆月神也沒那么難伺候??？”
...
葛長夜：...當(dāng)時彩排的時候，讓他隨便想幾句刁難的話，他還真...
月神見葛長夜不說話，不是她說的，要婉拒個兩三次，才能跟著她走嗎？他見葛長夜不說話，立馬傲嬌了起來，“命運多舛，世事無常，吾見使者也并非真心挽留，告辭！”他甩袖即將離開，
眾人震驚，立馬叩首，“月神，留步！”
白衣頭頂白紗的使者葛長夜從地面的摘星樓一躍而起，白色的布從天空劃過，白色的布率先阻擋神的視線，她雙手搭在月神的肩膀上，她低聲，“月神，冒犯了?！?p> 月神嘴角勾了一下，“大膽刁民，竟敢對神不敬?！?p> 使者：“我敬您愛您，是因為月神不配合，我才出此下策，神，妖界真的需要您?！?p> 月神嘴角抽抽了一下，“敬我愛我？遮住了我的眼睛，捆了我的雙手，這是敬愛的表現(xiàn)？”
使者語氣溫柔，但內(nèi)容堪比魔鬼，“神之所以成神，是因為人的敬愛，是因為神滿足了人的需要，光吃飯不干活的神，人不需要哦！”
地面上的人見沒了動靜，抬頭查看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媽呀！神墜落了！”
是的，葛長夜捆了神的雙手后，抱著他從天上掉下來了！
月神冷冷道：“神會降臨懲罰的，”
葛長夜的頭紗被風(fēng)刮起，二人的衣擺糾纏在一起，她抱著他的肩膀，在月神的耳邊低語，“是葛長夜一人的錯，月神要怪就怪葛長夜一人，親離子散，生離死別，葛長夜愿一人受著。”
月神嘆息，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需要?！?p> 葛長夜：？
月神想回抱她，但是不行，手被捆住了，也不符合神第一次降臨人間，不諳世事的神設(shè)，“吾說，吾在天上時，就看見了地上追逐月亮的星星，吾說，如果是這樣有著一顆赤誠心的人邀請吾，吾甘愿墜落?！?p> 半空中，二人如流星一般，
葛長夜呵了一聲，“月神，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般清冷?！?p> 到達(dá)地面了，葛長夜已偷偷將繩子解開了，
月亮懸在高空，月光普照大地，
地上的月神發(fā)著白光，定在地面，他緩緩抬頭，睜開了眼睛，他走到了那里，那里就升起了光明，
使者：“生于黑暗，身披光明，十二月，滿月神?！?p> 月神：“敬則為神，斥則為妖，神、妖一體兩面，吾，將恪守神的職責(zé)，履行神的義務(wù)，布施光明，永遠(yuǎn)慈愛?！?p> 眾人振臂高呼，“月神！布施光明，永遠(yuǎn)慈愛！”
使者戴著手套伸手，月神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使者引著神到需要光明和思念的地方去，
神走遠(yuǎn)了，
有人小聲，“這一屆的月神長得太讓人震撼了吧！他...他太好看了！”
這一屆的月神穿著也很大膽，下半身著裙，上半身沒穿...只批件了外袍，左手搭著使者，右手握著月亮光輝，
他的軀體健壯，雖有裸露，但異常美麗和...神性，
他的臉上看不出引誘，只有對人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