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賢謙說的不錯?!?p> 收拾心情后的典勇頗為認同石賢謙的分析,接著他的話道:“按天公將軍所說,那善友會畢竟是謀劃了十幾年的,根基遠比咱們深厚。能夠不聲不響間一夜拿下臨縣,就是最直接的明證。如果對方愿意合作,聯(lián)手攻下隆山府,那自然最好??扇f一對方存了其他心思,咱們義軍還真得小心防備?!?p> 一番討論的結果,總的來說就是建議合作,同時暗暗提防善友會的舉動。
這些下屬們商議的策略,跟陳武心中所想差不多。不過,善友會不早不晚,搶在義軍抵達臨縣前一天發(fā)動,這個時機拿捏的可謂十分巧妙。要說里面沒有考慮太平義軍的存在,陳武那是打死也不會信的。既然有精心謀劃,那善友會的態(tài)度其實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多半跟義軍這邊的感想一樣,也是利用和提防兼有。
他一邊聽典勇和石賢謙他們討論,一邊暗暗考慮著,善友會的人到底什么時候會來聯(lián)系他們,又會派誰來。
說曹操,曹操到。
營盤外放哨的士兵,一路跑進來報信道:“臨縣那邊過來了一隊人馬,打著善友會的旗幟,說是要見天公將軍!”
“來了!”
典勇幾人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顯然也想到了善友會的來意。
“走,咱們出去迎接一下?!?p> 陳武想了想,還是決定擺出一副熱絡的態(tài)度。善友會畢竟是籌備了十幾年,別管太平義軍私下里怎么看,表面功夫做好點總歸沒壞處。
………
“這就是連破沂城、鹿山,連隆山府平叛官軍都一夜殲滅的太平義軍啊??瓷先?,也沒想象的那么厲害?!?p> “那是自然,普通造反的義軍,哪能比得上咱們善友會的護法佛兵?!?p> “噓,小聲點,別被人家聽到了。”
太平義軍的營盤外,被攔下的一隊善友會人馬小聲的議論紛紛,看上去對這支攪動了整個隆山府的義軍頗為好奇。
當頭的兩個人看似鎮(zhèn)定,實際上也在暗暗評估這支義軍。
站在左面的老者長得面善仁慈,發(fā)須皆白,大袖飄飄,看上去很容易引人好感。他旁邊那人則是一身古銅色肌膚,身體碩壯,腰間插著一口大刀,一看就知道武藝出眾。這兩人,就是王匯方派來跟太平義軍結盟的主事人。
當然,所謂結盟,其實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托辭。
如果義軍真的有著足以媲美戰(zhàn)績的強大,那兩邊自然是要結盟;若是義軍虛有其名,靠著僥幸打敗官軍,那說不得兩人回去后就要暗動刀兵了。
“士卒看上去一般,因為不清楚是否主力,光這么看看難以評價。不過這營盤倒是扎的不錯,防馬溝、柵欄、營房,不管是規(guī)格還是間距,都跟帝國軍的操典要求相符??雌饋?,太平義軍里面果然是有能人?!?p> 右側的大漢神色凝重的打量著,小聲向身邊的老者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者點點頭,正欲說什么,看到義軍營盤中動靜,不由神色一肅,道:“正主來了……好家伙!”
他驚訝是有原因的。
不管是被心腹和親衛(wèi)簇擁在中央的陳武,還是周圍的一群干將,人人穿著一套鎖子甲。
這可是帝國百戶才有資格穿的,對普通的箭矢和刀劍有著極為出色的防護能力。善友會這年年來一直在設法收集,一共也不過弄到了十三套。眼前這些義軍倒好,一下子就亮出了看上去不遜色于他們的存貨。
遠遠注意到徐茂典微變的臉色,陳武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這么熱的天在自家中軍帳議事,除非是交戰(zhàn)狀態(tài),否則正常的行軍,是沒有人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非要把鎖子甲穿身上的。但為了給這些善友會的人一個下馬威,他臨出來前特地讓眾將士換上。這些來自沂城、鹿山和隆山府官軍的繳獲,讓義軍的一眾干將看上去威風凜凜,更多了一股肅殺氣息。
“善友會的朋友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遠在五步之外,陳武就朝對方抱了抱拳,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真的遇到了老朋友似的。
“閣下莫非就是太平義軍的天公將軍陳武?”
徐茂典也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拱了拱手,激動的道:“早就聽聞天公將軍英雄年少,如今一見,果然器宇軒昂,名不虛傳!”
“過譽了,按年齡我是后輩,當不得如此贊譽?!边@樣謙虛一句,陳武側身虛讓道:“兩位里面請,咱們中軍說話。”
一番客套,兩方人看上去一片和睦的走進營盤。
徐茂典在善友會中不負責軍務,對這方面不是很懂,但他身邊的向華就不同了。一路走進來,很多先前在營地外看不到的東西都展現(xiàn)在眼前。盡管真正的機密都被藏起來,但就算沿途看的東西,也足以讓向華吃驚了。那些普通的義軍士兵,雖然行動間仍舊可以看出稚嫩和青澀,但精氣神已經(jīng)跟普通的農(nóng)民不同,隱隱有了帝國軍隊士兵的感覺。
盡管這種氣勢還很淺薄,但向華知道,這支起事沒多久的義軍,正在不斷朝真正的精銳軍隊蛻變。
太平義軍的中軍大帳。
陳武在上首的位置坐下后,典勇、石賢謙他們和善友會的兩位主使分別落座。
看起來,善友會派來主事的兩人是以面色和善的老者為首。捻了捻胡須后,這徐茂典并沒急著議事,反而先命隨行的一名手下奉送上了禮單。
一塊價值千金的螭虎紋環(huán)形玉佩、兩對西域四國出產(chǎn)的夜光水晶杯、一幅前朝名家李善水的山水花鳥圖……
大概是不知道陳武的喜好,禮單送的東西足有十多樣,金銀玉器文墨端硯都有。就雙方第一次見面來看,這份禮絕對是相當重的了。
陳武瞟了禮單一眼,不動聲色將禮單放下,笑著道:“王匯方子爵的善意,我已經(jīng)收到了。麻煩徐先生幫我轉達一下,就說這些禮物我非常喜歡。”
“陳將軍喜歡最好……”
面善老者隨口客套了一句,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
他只自報了家門,出自善友會,但自個的姓名還沒說吧?本打算送了禮單、緩和一下關系后才攀交情的,對方如何知道他的身份?
仿佛是注意到了老者的驚訝,陳武想了想,恍然道:“看我這記性,最近忙的一團糟,都忘了給兩位介紹一下了。坐在這邊的就是我義軍的地公將軍典勇,這位是隨軍參謀石賢謙,還有這位……”
逐一介紹完,看到善友會的兩人想要自報姓名,陳武不動聲色搶先了一步,轉過來替自己人介紹:“兩位善友會的貴客,坐在上首的這位姓徐,名茂典。他可是善友會的三位長老之一,平日里傳教收人,在善友會內極有威望。對了,這位徐先生還有一手精湛的醫(yī)術,諸位若是有誰身體不適,可以找徐先生把把脈。”
這無疑是說笑了。
在座的要么是義軍的將軍,要么是高級武官,就連石賢謙也是能提劍砍人的,身體一個比一個壯,如何會有不適。不過,這個笑話落在徐茂典的耳朵里面,卻一點都不好笑:自家的老底都被人扒光了!
剛才陳武說的,有很多連善友會多年的老信眾都不知道!
還沒等他從驚愕中恢復過來,陳武已經(jīng)自顧自的介紹起了旁邊那位:“這位好漢就是善友會的另外一位長老了,如果我沒記錯,是叫向華吧?負責幫善友會訓練護法佛兵。這幾年下來,怎么也得有個千把人了。哦對了,許兄弟,這位向華長老也是在帝國軍中待過的,兩位倒是可以多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