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民國少奶奶(5)
“少帥,您喝了多少酒?”崔西忍不住問道。
蕭天贊很少飲酒,崔西看著他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有些擔憂。
軍中明令規(guī)定不得隨意飲酒以免耽誤事情,所以他們這些人除非放假,平日里是不會隨意飲酒的,而自家少帥更是很少喝酒。
“無事,一群成精的老狐貍,不會那么沒有眼色的?!笔捥熨澊_實不勝酒力,這算是他的弱點,只不過即使是在喝醉的情況下,他也能保持清醒。
酒只會讓他頭疼,而不會讓他失智。
當然,若非這白沙廳是他的地盤,蕭天贊也不會放松給他們面子。
“查到了什么?”蕭天贊有些嫌棄身上的酒氣,便將身上的軍裝外套給脫了下來,順手丟給崔西。
崔西習慣性接住,緊跟在蕭天贊身后,
“那人身上查不出什么,不過通過蛛絲馬跡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屬下發(fā)現(xiàn)周家的人在兩日前接觸過那人,只不過很隱蔽,想來對方覺得我們在海市根基不穩(wěn),查不出什么吧?!?p> 崔西說這話的時候,都沒忍住低聲嗤笑,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巧輕視自家少帥的對手,只是像周家這么蠢的,并不多。
蕭天贊臉色不變,只淡淡道:
“周家在海市的勢力已經經營了許久,雖然背后的軍隊遠遠不及我們,卻也有自己的底牌,不可輕視?!?p> “我明白的,少帥。”崔西認真點頭,而后又有些疑惑地問:
“屬下想不明白,周家為何這般急著同我們作對,難不成想直接同我們宣戰(zhàn)?”
“周聞林那個老東西可沒有這么蠢,只不過他家中蠢貨太多了?!甭牭酱尬鞑榈街芗业南r,蕭天贊基本上也猜出來了。
無非是家族內斗,有人想拔得頭籌,好爬上他爹的地位。只可惜沒能抓住人,不然將尸體送到周聞林面前,那多有趣。
蕭天贊心中玩味地想著這些事情,順便想著該怎么從周家狠狠咬下一塊肉。
他的手插進兜里,摸到有些涼的手鏈,不期然一雙眼睛劃過他的腦海。
蕭天贊輕輕摩挲著手鏈上的花朵,不知自己當時為何將此物放進兜里,好像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東西準備好了嗎?”蕭天贊隨口一問。
崔西:“都已準備妥當,也讓人提前打掃過了。”
“回去。”蕭天贊坐進車里,低聲吩咐司機。
翌日,
褚楚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果不其然,天邊烏云彌漫,仿佛整個世界都處在幽暗的光線中。
風吹動樹葉發(fā)出沙沙作響的聲音,伴隨著嗚嗚的風聲。
她半醒之際便聽到外面的風聲,因此才會第一時間去開窗看天色。
“真是令人郁悶啊?!瘪页粗鴺窍禄▓@,不爽地說了一句。
突然,敲門聲響起。
“來啦?!瘪页┲膰绹缹崒嵉乃麓蜷_了門。
“楚楚,今日天氣不好,娘說讓我們明日再去。”林翰仿佛也被這天氣給影響了,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煩躁。
褚楚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現(xiàn)在還沒下雨,我們還有時間。況且,今日是個良辰吉日,如果錯過了的話,娘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的?!?p> 當?shù)丶赖旃嗜擞袀€風俗,那就是要提前三天去打掃,最好是在上午九點左右,并點上一支引魂香,就好比提前打招呼上門拜訪。
所以這樣的日子還是有些重要的,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一種心理作用,畢竟逝者已去,剩下的無非是安慰自己罷了。
可是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褚楚從前不懂為什么要做這些,現(xiàn)如今倒是也能體會一二了。
且按照她對林母的了解,指不定又要感懷,這樣的天氣是不是她的璿兒在哭,是不是林璿找不到回家的路……
褚楚不想林母傷心,所以趁現(xiàn)在還算能出門,她迅速收拾完自己便要同林翰一起出去。
“楚楚,娘這心里總是有些不安,不若今日便先等等?!绷帜咐畠旱氖?,細眉微皺,神色間有些憂心。
林翰在一旁無奈地說:“娘,再不出發(fā)就真的要耽誤了?!?p> “是啊,我瞧著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我和翰哥快去快回,您就放心吧。”
至于為什么不讓林母一起去,還不是因為什么狗屁傳統(tǒng),父母只能去一次,最好是在祭奠當日。
好像去過不這樣做的話,逝去的人會迷失在回家的路上。
褚楚對于這一點是真的不太了解,不過她也只能尊重這種傳統(tǒng)了,誰讓林母自從兒子離去之后,就開始求神拜佛了起來。
林母想了想,最后也只是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小翰照顧好妹妹?!?p> “娘,我們很快就回來了?!瘪页鹚匾鉁蕚涞陌俸匣?,轉身對林母說道。
“好,娘中午讓人做你愛吃的小酥肉。”林母打起精神來,看著兩人上了汽車離開。
一旁的秋桐看著失神的林母,關心的說:“夫人,您昨夜一夜都不曾休息,現(xiàn)在可要去休息一下,我在這兒等著少爺小姐。”
林母搖頭,溫聲說道:“我沒事,如今人老了,連覺也少了,只是辛苦你陪我熬著了,快去休息一會吧。”
“秋桐不辛苦,只是有些擔心夫人?!鼻锿┎]有去休息,說話的時候還給林母倒了杯熱茶。
林母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向下,也將她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些許。
突然,林母想起什么似的說道:“楚楚走的時候只穿了一件裙子,我也忘了給她帶上披肩,這可不行,萬一著風了怎么辦?!?p> 說完她就要讓人去給褚楚送衣服,一旁的秋桐掩下眼中的嫉妒,連忙攔住林母,
“夫人,雖說這外面風大,可是如今正直六月,哪里會冷呢。再說了,少爺肯定不會讓小姐著風的,您還不放心這點嗎?”
“也是,小翰有分寸,一向細心,我記得他穿著外套呢?!绷帜笇鹤舆€是了解的,因此也不怎么擔心了。
畢竟女兒雖然沒穿外套,可她兒子穿著呢,這不相當于有人給女兒帶著外套嗎。
這邏輯,完全沒毛病。
秋桐盡量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實際上她就是嫉妒的要命。
憑什么一個孤女也能被人如此善待,被人金枝玉葉的養(yǎng)大,全家人都寵著呵護著。
憑什么世界這么不公平。
秋桐自認為不比褚楚差到哪里,她甚至更會討人歡心。最重要的是,她們曾經還是同學,可如今的身份卻天差地別。
一個主子,一個傭人。
當真諷刺至極。
秋桐恨死她那個賭鬼老爹了,可惜卻沒辦法舍下母親和弟弟妹妹,于是只能輟學打工,養(yǎng)活一大家子。
從前家中也算殷實,秋桐自小不曾吃過多少苦,那時的她以為這個世界是光明的,帶著少女的天真。
不過才兩年而已,她已經見識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坐會兒?!绷帜钙鋵嵕褪窍虢o秋桐放個假,總不能一直讓人家陪她熬著。
可惜秋桐聽完只覺得好心喂了狗,當她想陪著嗎,若不是為了讓林母對她印象好一些,她怎么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是不行,哪怕心底再是不甘,秋桐也還是要努力取得林母的喜歡和信任,這樣一來,她嫁入林府的希望便會大大增加。
秋桐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給林翰做正妻,所以她想成為林翰的姨太太。
這樣一來,她的日子便會好過許多,也能多幫扶自己弟弟一些。
“夫人,那您注意身體,別著涼了?!鼻锿╆P心地說道,順便還體貼的拿起一旁的薄毯放在林母身旁。
默默做完這些,秋桐便出了正廳,回了自己的傭人房。
林母有些恍惚地盯著門外,希望自己還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可是無論她怎么看,她的璿兒都沒有出現(xiàn)。
在安靜的客廳,這個一向要強的母親還是忍不住抬手捂眼,無聲地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