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鄉(xiāng)試解元
沈驚緣與李尚到了城外便吩咐人迅速搭棚放糧,然后讓六子又建立了一個小棚在旁邊,宰相府里的兩名府醫(yī)與中途高價請來的大夫坐在里頭看診。
“吃完就去旁邊,可以免費看病!”綠蘿紅葉還有六子熱情的對著難民們說道。
沈驚緣與李尚散粥,今日宰相府拿了許多糧,省著點是夠人吃的。
枯瘦的老頭看著碗里白花花的白米飯動容極了,他撲通一聲在沈驚緣面前跪下,痛哭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沈驚緣連忙扶起:“不必,去吃吧?!?p> 老頭抹著眼淚忙著點頭。
別人家的粥棚多數(shù)都是清湯寡水,好一點的湯飯參半,唯獨沈驚緣這邊是米多湯少還能看病。
再瞧他們面前的長隊,有婦人抱著懷里瘦小的孩子,也有壯年背著自家祖母的,他們未曾擁擠吵亂,反而感恩戴德的,小心翼翼的遵守秩序。
“趙家小姐旁邊的是誰?長得好?。 ?p> “應(yīng)是威海侯府的小侯爺吧,聽說兩位大人有意結(jié)親呢!”
“胡說,那赫連靖長的可不是這般模樣,你看那人眉眼像是有幾分邊境外的血脈?!?p> “是呀,你這一說還真有點像!”
“不過這趙錦錦和外男接觸這般近,委實有些不自重?!?p> “那人叫李尚,是宰相的得意門生,聽說讀書很是厲害,人家前途似錦說不定是趙相看中的準(zhǔn)女婿呢,你們少嘴嚼了?!?p> 這樣的竊竊私語就這般議論了一整天,沈驚緣與李尚充耳不聞,只專心的做自己的事,等將雜七雜八的事情處理完成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
看著多數(shù)的人們暫時解除了饑餓,得病的患者們也有了一些藥吊住性命,二人這才放心下來。
他們是最后一個回去的,沈驚緣在馬車?yán)锵崎_車簾回頭,黃昏籠罩京都,城外的難民們在夕陽下看著他們離去,每一個人的臉都是那樣樸實又善良,卻都因水災(zāi)而家破人亡,染上了怨氣。
如今一日行善,到底是散開了些。
長久積怨,于世不利,希望前朝盡快商議出決策。
沈驚緣回了宰相府已經(jīng)有些精疲力盡,紅葉擔(dān)心極了,上前給她揉腿捏肩,綠蘿端來一碗銀耳蓮子羹。
這是沈驚緣平時愛喝的,可此時她看著碗里精貴的東西卻蹙眉推開:“這段時間院里節(jié)儉吃素吧?!?p> 往常令人垂涎欲滴的東西變得毫無胃口。
現(xiàn)在水災(zāi)已停,就看云岷這個皇帝如何處理后續(xù)了。
六月初六。
帝王頒布治水令,派出十位優(yōu)秀的水監(jiān)官員前往南方,一路救治百姓疏通洪水,另,國庫大開放糧一百萬石,賑災(zāi)金六百萬黃金整,水監(jiān)官治水為首,太醫(yī)院御醫(yī)治瘟為輔,勢必將水患瘟疫控制,以此減少天下子民的傷亡。
六月初七。
秦將軍膝下義子奉旨率一萬軍隊護送水監(jiān)官一路前往南方,送行之時京都百姓跪地相送,祈愿秦家將軍一路順風(fēng),水監(jiān)欽差一舉滅絕瘟疫與水患。
六月初十。
科舉鄉(xiāng)試張榜而出,趙家門生李尚排名第一,成為大云朝昌和年間第一位解元,因人連中兩元,品行端正又每日于城外施粥救濟難民,京都一流世家女兒們不少暗自傾心偷偷打聽,至此許多世家皆在等待第三輪會試結(jié)果,若李尚依舊位列前十,便謀劃著強行榜下捉婿到府成親。
六月三十。
南方傳來捷報,水患已控,賑糧已發(fā),眾多傷亡已經(jīng)減少到最低,水監(jiān)官率領(lǐng)難民疏通水庫湖口,清除沉船樹木開始建立堤防,順河岸又修防護岸,徹底將洪水控住,欽差御醫(yī)則將瘟疫肆行之地圈守看管,焚燒一切病患接觸之物,又將病情輕重二類分開看護治療,艾草驅(qū)蚊散毒,最大力度抑制住疫病的傳播。
“真好,這次南邊算是穩(wěn)住了?!焙者B靖喝下一口梨花酒感嘆道,“若我能帶兵去那邊就好了?!?p> “總會有機會的,你急甚?”李尚搖頭笑道。
小學(xué)堂院中,赫連靖順手折斷身側(cè)的柳樹枝,腦后的藍白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起來,頗為意氣風(fēng)發(fā):“思卿,男兒應(yīng)當(dāng)建功立業(yè),不該在此喝花酒的。”
思卿是書先生給李尚取的字,赫連靖其實不是很喜歡,因為他總覺得這名字娘們唧唧的不似兒郎姓名,奈何李尚卻頗為喜愛,每回赫連靖叫他大名時便要提醒一句:“清忠,我字喚作思卿。”
“你若少倔些說不定還真能去?!崩钌写蛉さ溃骸案滴蔫驯荒阕脚宋辶剡€不夠嗎,今兒個將他扔到蓮花湖里躲在我這有何用?威海侯夫人不一會怕是就派人來登門捉你回去了。”
赫連靖虎牙一露:“我不怕,只要那畜生受罪,便是值得的?!?p> 李尚不贊同道:“你本身的傷就沒養(yǎng)幾天,如今這般作賤是干什么?”
赫連靖扔了手中的柳樹枝,抓起桌上的酒壺仰頭豪飲,片刻后隨意的擦拭了一下嘴邊的酒液:“思卿,這種敗類就應(yīng)讓我去收拾的。”
“她娘這幾日一直都在進宮,聽說是跑去了太后娘娘那,昭然若揭的心思誰都看得明白,朝華無父無母,太后娘娘若是做主婚事,我,還有余地嗎?”
赫連靖認真的看著李尚,眼中透出了讓人愣神的堅定。
“今日朝華被太后召進宮了?!彼曇舻土说?,“你說我,該怎么辦?!?p> 慈寧宮。
數(shù)名嬤嬤侯在殿內(nèi),宮女們跪地打扇,太監(jiān)輕聲的更換著殿內(nèi)的吃食,價值千金的夜明珠簾搖了搖,殿內(nèi)的琥珀碧玉杯閃了光線,珠簾后的樂師正彈奏著泠泠古琴,彼時她已不間斷的彈了兩個時辰,指尖已劃出血痕疼痛難忍,她不得不分出心神悄悄看了一眼軟榻上睡著的人。
軟榻上的婦人將近四十,身穿繡著大片牡丹花的絳紫宮服,頭戴著密密麻麻的金釵玉扣,她一雙白皙的雙手正被涂染著豆蔻,金柱上的絲綢金紗被風(fēng)吹起撩過她美麗的面龐,確認人已經(jīng)睡著,琴師松氣止了奏樂的動作。
“哀家讓你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