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哪塊地方你沒看過
周圍是黑的,又好像是亮堂的,一個女人沖我笑,笑得扭曲。她相貌原是拔尖的,可笑起來卻生冷得緊,分外涼薄,好像怎么也捂不熱。
她看著我,伸出手來,嘴里念叨著什么。
我心臟劇痛,然后便是一空,窒息與踏空感接踵而至。
我猛然睜眼,周圍還是一團黑暗。
我大口喘息,夢中的劇痛似乎還停留在我身上,幾乎要了我的命。
每次詛咒發(fā)作,我都會做同樣的夢。夢境中,總有這么個女人,陰森森地朝我笑。
我知道,這人是我的親娘,是她生了我,給了我這條命。
她賜我名為付仇,孕育我這一身血脈,讓我背負她的血海深仇。
也是她殺了我,她將我獻祭,奪了我的心獻祭,讓我從出生起形同已死。
從夢中醒來,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然而我卻不覺得冷,只因為我被一個堅實的臂彎摟住。
周遭有幽幽蓮火燃起,讓我能看清面前之人。
其實不用看,我早已將他的相貌銘記于心了。
他長得頗為英氣,線條如刀削斧鑿十分硬朗,鼻梁挺直得如同峭壁,眼窩卻深邃如潭,立體感十足,整張臉隱隱地顯著威嚴,倒無愧于他高貴的血脈。
只是因為常年在這暗牢中不見天日,他膚色極其白皙,乍看下還顯得病態(tài),沖淡了他不可侵犯的貴氣。而他表情跟孩子似的,有些懵懂,顯出與他年紀不符的單純。
若要說這張臉最能吸引人眼球的地方,則無疑是他的唇。他雙唇飽滿如成熟蜜桃,唇形姣好,顏色鮮艷。他面色如此之白,或許是所有的血色都集中到了此處。在他凈白面色的映襯下,唇色更像是要飽滿得要溢出水來。
我最愛他這張嘴,觸感絕佳,每次都讓我把持不住。這次也一樣,我索性不把持,直接親了上去。
他乖乖地接受我的吻,真像個小孩似的,任我采擷。靜謐牢中一時只有我倆交纏的呼吸。
我與他廝磨纏綿、無所顧忌。
我與他做慣了這事,彼此間契合程度非常高,都十分享受。要是放在以往,我估計早就得寸進尺、從他身上索取更多,尋求更極致的歡樂了。但這次不同,我不敢同他玩得太過火。
我放開他時,輕輕喘氣,他的臉上也終于涌現出了些許粉紅色,讓他不那那么鬼氣森森,有了點活著的樣子。
此時的他雙眼如桃花潭水含情脈脈,唇上泛著水光,有些妖魅與邪氣,漆黑瞳仁只盯著我看,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而我卻不再越界,周身的酸痛感愈發(fā)明顯,雖然他一直在幫我按摩緩解,但感覺仍十分清晰。在我昏過去的這段時間里,他指不定做了多少次。暗牢中沒有日月交替,自然也不知時間。
他也許知道節(jié)制,但昏過去的我,不太可能知道。九尾狐族魅惑天成,他也不是安分的種族,我們之前總是太瘋,有時候我都會心驚。
我放開他時,他有些不舍,卻沒有忤逆我。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聽我的話。
我一個眼神,他便對我絕對服從。
他在暗牢中不必見人,自然也沒有穿衣的必要,因此他向來是光著的。而如今的我也是不著片縷,想來是在昏過去這段時間,衣衫被盡數褪去。
“心奴,還好有你在?!蔽沂种腹沃谋橇海讣鈧鱽頊貨龅挠|覺,一路往下,路過他的下巴、喉結、鎖骨,然后停留在他胸膛。
他胸膛處有淺淡的疤痕,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在這道傷疤下面,原本應該存放心臟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也。
那個位置空了,被我掏空的,我拿走了他的心。
我是猝死也好,被挖心也罷,總之現實是,我沒有心了,也造不出血。長久以來,我都靠別人的心活著,用完一顆,再找下一顆。心能用多久,我的命就有多久。
青丘曾經跟我說,我有無數的命,它沒騙我。但是它沒告訴我的是,每一條命長短都不一,每一條命,我都要自己去掙。
要是在用盡性命前沒有得到新的心臟,龍淵便會出現,讓我好好記住缺心眼的后果。
我另一只手撫上我的胸膛,那里潔白而光滑,看不出有任何損傷。我胸腔中跳動的那顆心臟,原本是他的。
我喚他心奴,也是因為這個。
我曾經用過很多顆心,也廢掉許多個人,而如今這顆,是最好用的。
換了這顆心后,我也能造血,但肯定還是比不上這顆心的原主人。中了顧歡的圈套后,我才不得不回來補充。
而他原名本不是心奴,好像是叫向炎來著,是向家這一代的嫡長子,也是這一代唯一的血裔。
他一出生,就被我擄來,直到如今。
哦,對了,就是如今與顧百生他爹顧歡分庭抗禮人的向氏一族、根深蒂固的向家。
我換上了他完好無損的心。所以如今的我能在外界招搖,而他只能在這暗牢存活。其實這也不叫暗牢,原本是叫滅魂。但我懶得叫原名,暗牢多形象啊。
把心奴關在這里,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以他的狀況,一旦出了這暗牢,沒了力量供給,就只能等死。
只有關在這里,他才有一線生機。滅魂配合著另一件利器轉魄,可以保他不滅,在這里為我造血。
而如今,事情有了變化。
心奴好像,馴化了這滅魂和轉魄,將之變成他的專屬。
這可真是稀奇。
這兩樣利器,都是青丘給我我。按照以往的經驗,只有我能用。我卻沒想到他還有反客為主的一天。
蓮火映亮了他身后如鎖鏈一般的物事,那東西反射出金屬質感的光。鎖鏈一頭連著這虛空的暗牢,另一頭卻扎入了他身體之中,這鎖鏈就是轉魄??恐D魄的力量,他才能活到今天。
聽了我的話,他眨了眨眼,扇般的眼睫垂下一片濃密的陰影。
“想不想出去見見世面?。俊蔽倚那橛鋹?,刮弄他修長的睫毛,他也有樣學樣來捉弄我。
我輕笑,見他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懂了沒。許是覺得我想帶他出去,他就應承了。
他對我,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那你乖乖的,姐姐就帶你出去?!蔽矣H了他一下,他也照做。
我拍了拍他的手,他放開我,蓮座在我腳下亮起,送我離開這片空間。
如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他也安靜地目送我離開。
出了暗牢,外界的光線重新沐浴在我身上,花木容早在老地方恭候我了。
每次我從暗牢出來,他都守在這里,已經成了慣例。
他低眉順眼,瞅著地面,手臂上一套衣裳已折疊好了,是專為我準備的。
他這拘謹的樣子勾起了我的興趣,讓我想捉弄下他。
于是我拿過衣服,卻并不穿上,而是放到了一邊。雖然赤著身,卻也并不避嫌。
反正這里也沒別人,我和木容坦誠相見,也不知有多少回了。
“你低著頭干什么,”我輕佻地勾起木容下巴,逼他看我,“我的樣子委屈你了?你總避著。”
“沒有。木容不敢以下犯上?!被救菡f,眼瞼低垂。
“裝那么正經干什么?!蔽艺f,居高臨下,“我身上哪塊地方你沒看過。”
晏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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