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媽是我殺的
跑?我跑了嗎?
龍淵出現(xiàn)了,我怎么敢跑?嫌腿斷的次數(shù)不夠多嗎?
龍淵愛教人規(guī)矩,有問必答是第一個規(guī)矩。
他既然拋出了個問句,我就必須回答。
“我沒跑?!蔽艺f。
“龍淵,”見他心情貌似不錯,我壯起膽子,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怎么出來了?”
以往總會有些征兆,至少她周身會出現(xiàn)咒印紋路,而如今,這些統(tǒng)統(tǒng)沒有。
他就這么平白無故地現(xiàn)身了!
久未得到回應(yīng),我只能耐著性子等候。但約摸一刻鐘過去,仍是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
我感到疑惑,一抬頭,哪里還有龍淵的影子!
我揉揉眼,龍淵真的不見了。難道剛才是我眼花了?
不,絕不可能!龍淵從不干沒意義的事,他沒有那么無聊,為了嚇我而專門跑出來。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難道是被此處的鳳凰火煉化了?
他沒有那么弱吧……太阿都沒能把他弄死,鳳凰縱能傷他,也沒法滅他吧……
“青丘,青丘你在不在?”我敲敲系統(tǒng)。
【主人,我隨時為您待命?!柯曇袈犉饋碚#幌袷乔袚Q懲罰系統(tǒng)的樣子。
“那個,他出來過嗎?”我斟酌著問。
青丘秒懂,情緒起了波動【龍淵大魔頭?他又出來禍害主人了?】
呃,你這么說他真的好嗎……他不就是你嗎?你們一體兩面,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而青丘卻真的準(zhǔn)備擼起袖子找龍淵干架,我趕緊拉住它,這倆打起來結(jié)果還是我遭殃。
“沒事,可能是我搞錯了。”我不大確定道。
虛影這時又再次出現(xiàn)了,我趕緊俯首,換了副表情,畢恭畢敬的。
可這次卻不再是龍淵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
不過卻是許久之前的我了,這樣生嫩的模樣,怕是剛從人間回到妖界那會。
我看到“我”笑得溫柔:“來,跟我走?!?p> 遇上過去的我,只能承認(rèn),我的笑容還挺有迷惑性的。
不過,我卻不大記得走對誰這樣笑過了。一般來說,我只有在誆人的時候,才會笑得那么溫良。但我從人間回到妖界后,基本不需要行騙過日了。
掌心鳳凰翎散發(fā)溫?zé)岬墓?,我大概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我”,應(yīng)該是個幻影。傳說鳳凰涅槃之前歷盡此生種種,那么我如今在這鳳凰墓地,怕也逃不過幻境。
可笑,明明我九尾一族,也是玩幻境的好手,我卻偏到此龍淵對我的影響太深,害我判斷失誤。
找出幻境的來源,是破局的關(guān)鍵。
我腦內(nèi)思索著,對誰這樣笑過。
師父么?不太可能。這法子對師父沒用的,他也不要我的笑。
百生么?算了吧,我對百生哪有這么暖心過。
向炎?倒是有可能,不過背景不在暗牢里呀……
一個個答案被我否決。
這時,火光漸漸弱了,像被人緩緩?fù)倘肟谥幸粯?。黑暗像包餃子一樣圍攏過來,我便是那餃子餡。
不多時,一點(diǎn)亮光也沒有了。我感受著周遭的變化,冷不丁有什么東西滾進(jìn)黑暗中。
不知怎的,這場景有些熟悉。
那東西是個活物,腳下有青蓮,好像受了很重的傷,緩慢卻堅(jiān)定地朝我爬過來。
我收養(yǎng)一皺,心突然抽抽地疼。
我的心與腦向來不在同一頻道。遇上這種情況,我立馬懷疑,向炎遇上不測了!
他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會突然心痛?
我見那東西越來越近,心臟也愈發(fā)疼痛,像被大手捏著絞緊了,就要疼暈過去。
我使勁掐住了自己的腿側(cè),想要轉(zhuǎn)移注意力。向炎不知在經(jīng)歷什么,我不能露怯。
而那爬行的東西終于抬了頭,我一看,差點(diǎn)沒雙腿一軟直接坐下去。
這……不還是我嗎?
不過是之前被顧歡算計、進(jìn)入滅魂結(jié)界準(zhǔn)備找心奴回血的我。
可我為什么會看見這個?
腦中有什么東西連成一串,我突然想起對誰那樣笑過了。
是心奴?。?p> 心奴是在向氏宮廷出生的。那個時候,我去向王府中奪人,沖他笑過來著。
事情過去太久,我都給忘了。
這樣說來,我看見的是心奴的記憶?
可這樣也說不通啊。我剛才還看見了龍淵來著,如果鳳凰墓地是以心作媒介操控幻覺的話,心奴斷然不會看到龍淵的虛影。
畢竟,獻(xiàn)祭的是我,身懷系統(tǒng)的也是我。
莫非心奴身上也有什么系統(tǒng)?畢竟他連青丘的滅魂和轉(zhuǎn)魄都能煉化……
【主人,我是獨(dú)一無二的,我只屬于你!】青丘立刻跳出來反駁。
那就不是了……
或許這幻境還有別的媒介?
我掃視這片火場。未經(jīng)神允者闖入此間,便會被抽取記憶,聚成幻境。
若不能從中脫出,恐怕下場不會好過。
畢竟是神的領(lǐng)域。
可我本就不算活著,倒算是鉆空子了。
如果是沖著心奴的回憶來的,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畢竟他沒什么經(jīng)歷,一出生便被我搶奪,關(guān)在滅魂之中,這次來鳳凰秘境還是他第一次游歷外界。
他的經(jīng)歷少得可憐,也沒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心臟的疼痛已經(jīng)平復(fù),我能感應(yīng)到心奴,他暫時還沒有遇到危險。
火焰跳躍,火場中有什么東西由遠(yuǎn)及近。
我靜靜等著,有些好奇。不知這次會是誰。
出乎我的意料,這次我看到了,居然是百生。
我:……
如果我沒弄錯,此次在秘境之中,百生和心奴還是第一次想見,彼此間連話都沒有幾句。
這樣也被抽出來了?
我突然有點(diǎn)同情這火海。
它怕是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又發(fā)現(xiàn)這顆心的主人實(shí)在是沒什么際遇,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姐姐……”幻影顧百生開口,聲音嘶啞。
好家伙,這是要再現(xiàn)之前的那場相遇嗎?
那可沒什么看頭。
然而,顧百生接下來的話卻有如驚雷炸響,讓我不由得一震。
他說:
”姐姐,是你殺了我娘,對嗎?”
我身形急退,堪堪躲過了他橫掃而來的尖嘯槍風(fēng)。
人可能是假的,不過攻擊可是真的。
顧百生已經(jīng)抬起了頭,灼灼地望過來,雙目赤紅,那眼神要把我燒穿。
他與平常很不一樣。周身都是瘋魔的氣息,火焰繚繞他周身,幾乎要把他吞沒。
他已經(jīng)完全陷入幻境了……
不對,這不是幻影嗎?本就在幻境中,又何來陷入一說?
我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主人,這小妖怪困在記憶里,要瘋了?!壳嗲鸺埠?,【主人千萬小心!】
頭腦中警鈴大作。
“他不是幻境造出來的?”我問。
幻境之中不可妄動,若攻擊幻境造物,最后遭受傷害的很可能是自己。
鳳凰位格比我高出太多,縱然隕落,這幻境也讓我不敢放開手腳。
【他是真的,不是幻境!】
“有法子可將他從幻境中脫出?”
【現(xiàn)在不行?!壳嗲鹫f【青丘得保護(hù)主人,而且這里的規(guī)則……我不能出手】
我:……飯桶,要你何用。
青丘【嚶嚶嚶,主人我聽得到的,鳳凰有神格啊,而且在這里很容易喚醒龍淵那個討厭的家伙……】
我大驚:“你給我挺住,千萬不要出手!”
我可不想放出龍淵那個瘋子。
我只能自己思考對策。
此處火海不是離火,但本源同屬鳳凰,自然不會太差。百生卻仍沉浸其中,被這火焰燒到元神識海,那就回天乏力了。
百生現(xiàn)在這狀態(tài)很危險啊……
“姐姐,”他雙眼赤紅,面目卻哀凄,有崩潰的征兆。長長骨槍指著我,火光中反射出森冷的顏色,“為什么?為什么是你?你為什么要?dú)⑺?!?p> 他哭了,清淚淌下眼角,縱橫于他精致的面龐,啪嗒一聲落入火中,澆起一陣刺啦白霧。
倒有些花慕瑾的模樣了。
木容那呆子當(dāng)年能為這花慕瑾傾倒,甚至被綠了后還為之求情,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嘛。
不過,哪這么多為什么,我若不殺花慕瑾,你顧百生哪來的這柄骨槍?
不殺了她,由著木容對她念念不忘么?由著她暴露我的存在么?
不殺他,你顧百生還有命活到今天?
她做的那些混賬事,不值得我誅殺?
她來求我救你的命,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
我腦中迅速閃過無數(shù)尖刻的質(zhì)問,卻一句也沒有說出口。
我不愛找理由,縱有千般借口,一切終歸是個人選擇。
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要解釋。
沒錯,百生她娘、花慕瑾,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