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到了出院的日子,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將王芳和孩子接回了家。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小女兒可可已經(jīng)三個月大了。
每次看著女兒,王芳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孫濤,她總覺得女兒越長越像他。
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唇,如同跟孫濤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尤其是她睡著后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小孫濤。
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孫濤的?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王芳腦海,揮之不去。
她必須得弄清楚,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第二天,王芳就抱著女兒去了以前孫濤經(jīng)常去健身的地方,在那里專程等著他。
果然,沒過多久孫濤就出現(xiàn)了,他健身完正要走去停車場,一眼瞥見了王芳,和她懷中抱著的襁褓之中的小嬰兒。
乍一看到她,他驚呆住了。
自那日她擅自闖到公司找他,當(dāng)面告知她懷孕一事,他三言兩語把她打發(fā)了,兩人再未見過面。
一晃已一年有余,此次王芳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不會是偶遇。
何況她還抱著個小嬰兒,應(yīng)該是別有用心沒錯了。
孫濤猶疑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朝著她們走了過去。
時隔一年再次相見,彼此之間都有些生疏。
兩人稍作寒暄之后,孫濤的目光便被她懷抱的嬰兒吸引住了。
只見那孩子肉肉的小臉上,紅紅的小嘴緊抿著,彎彎的眉毛像兩道月芽兒,小小的鼻頭粉嘟嘟的,還有她握成拳頭的胖乎乎的小手,惹得孫濤頓生歡愛。
不知怎么的,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孫濤就萌生出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和親切感,他的眼睛再也不舍得從這孩子身上移開。
本想打聲招呼就完事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帶著王芳去了以前他倆經(jīng)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通過交談,他獲悉這個嬰兒就是當(dāng)初王芳來找他時懷上的那個孩子,是個女兒。
聽說是女兒,孫濤的心都融化了,看著孩子的雙眼直放光。
他已經(jīng)有兩個兒子了,做夢都想再有個女兒,一個貼心的小棉襖。
他也曾多次向老婆表達過想再生個女兒的愿望,無奈他老婆死活不肯再生第三胎了。
混到今時今日,他孫濤可謂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要說還有什么遺憾,唯獨缺一女兒。
當(dāng)他看到王芳懷里抱著的女嬰時,他莫名的感動,直覺告訴他:這孩子跟他有著某種剪不斷的關(guān)聯(lián)。
因為他一看到她,就有一種強烈的親切感,并且對她舔犢情深。
王芳自然看出孫濤對可可的喜愛,她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骨肉至親、父女情深吧。
王芳便大膽地將他們最后一次酒店幽會時,她在避孕套上做手腳一事對孫濤和盤托出。
孫濤聽后,非但沒有責(zé)怪她,反而進一步確定了這個女嬰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骨肉。
至此,孫濤的眼里只有可可,看著她的眼神溫柔而充滿愛意。
他非但不怪罪王芳當(dāng)初在避孕套上做手腳一事,反而暗自慶幸她當(dāng)時的做法,慶幸她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
如果這個孩子真是他的女兒,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地祈禱,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女兒,那他就圓了女兒夢,就能兒女雙全了。
至于今后如何面對老婆孩子,那就只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不過孫濤已有了初步打算,倘若這個小女嬰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就把王芳母女送去國外。
一來,這樣不會影響到他現(xiàn)在的家庭;二來,女兒將來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
孫濤跟王芳一拍即合,決定帶著可可去做親子鑒定。
幾天后,他們二人果真帶著可可去做了親子鑒定。
在等待鑒定結(jié)果的過程中,突發(fā)了一件意外之事,讓王芳直覺天都塌了!
這天,王芳推著可可在外面遛彎兒,經(jīng)常帶孩子遛彎兒的幾個寶媽聚在一起,娃兒們都曬著太陽舒舒服服地入眠了,寶媽們便興致勃勃地交流起育兒經(jīng)驗。
聊著聊著,其中一個新加入的寶媽,無意間留意到躺在嬰兒車?yán)锸焖目煽?,她左看右看,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
王芳正聊得起勁兒,瞥眼瞧見這位寶媽瞅著自己的女兒愁眉鎖眼的。
王芳疑竇叢生,停止了夸夸其談,抬手拍拍那位寶媽,詢問她為何盯著自己的女兒一臉愁云慘霧的?
寶媽支支吾吾,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原來她看到可可,感覺這孩子有些不大對勁兒。
其他幾位寶媽聽聞此言,紛紛變了臉色。
其實她們經(jīng)常跟王芳聚在一起帶娃,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可可的不太正常。
但是礙于情面,又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尤其涉及孩子健康問題,說對了那是給人添堵,說錯了那是落人話柄,怎么著都不落好,她們也就不愿多言了。
今日這位新加入的寶媽,心直口快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王芳聽了她的話,心中不快,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她正要發(fā)作,無意間瞥見其他幾位寶媽的神情,她恍然明白,原來她們都認(rèn)同這位寶媽的說法。
她忽地意識到什么,一顆心惴惴不安。
她仔細(xì)回想可可自出生以來,似乎是存在某些不太正常的現(xiàn)象。
比如:她少哭少動,哭聲低弱,過分安靜。
以前她以為這是可可乖巧好帶,如今看來,這并非正?,F(xiàn)象?
可可哺喂困難,有些吸吮無力,吞咽費勁。
動作似乎也有些不太協(xié)調(diào)、不太對稱,很少隨意運動。而且她動作發(fā)育貌似遲滯,現(xiàn)在已3月有余,俯臥的時候仍不會抬頭……
一直以來,她全身心地沉浸在有了女兒之后的幸??鞓樊?dāng)中,全然沒留意到女兒這些不大對勁兒的地方。
今日經(jīng)人這么提醒,才意識到可可自出生后這三個多月時間內(nèi),所存在的一些不尋常的現(xiàn)象。
王芳顧不上多想,抱起孩子著急忙慌地趕去醫(yī)院了。
等待檢查結(jié)果的過程是漫長的,如同這一周以來,等待親子鑒定結(jié)果的過程中,她的心始終惶惶不安一個樣!
可可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當(dāng)天,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也出來了。
不承想,卻是一喜一悲、天上地下兩種結(jié)果。
喜的是,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證實可可確是孫濤的骨肉。
然而她還來不及高興,可可的檢查結(jié)果確診了她患的是腦癱!
如晴天霹靂,這樣的結(jié)果讓王芳簡直無法接受!
“腦癱”這個詞一直縈繞在她腦中,折磨著她。
這么可愛的寶寶,怎么會是腦癱?這么嚴(yán)重的病,為何會落在女兒身上?
她就像天使一樣,是上天賜給自己最珍貴的禮物。
可是上天卻跟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同一天內(nèi),她經(jīng)歷了冰火兩重天。
一個是能使她煥發(fā)新生命的火一樣的結(jié)局;一個卻是能要了她命的冰一般的結(jié)果。
王芳感覺腳底發(fā)軟,眼前直冒金星。她一個趔趄跌坐在醫(yī)院走廊冰冷的長椅上。
聞訊趕來的孫濤一眼瞧見王芳這頹廢落魄的模樣,心一下子涼了。
在他剛剛聽說可可是個腦癱兒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種心情,就好像從天上瞬間跌落地下,那種落差是極大的。
因為也是在此之前,他剛剛得到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確認(rèn)自己就是可可的父親。
然而正喜上眉梢,高興勁兒還沒過,就收到了可可確診腦癱的消息。
也就是說,擁有女兒的希望剛剛?cè)计穑暱讨g就破滅了!
王芳一直哭啊哭,孫濤則低著頭不住地長吁短嘆。
腦癱,一種終身無法治愈的疾病,怎么就讓自己的女兒攤上了呢?
但事實已如此,誰人都無力改變!
恨命運不公也好,嘆運氣不濟也罷,都無濟于事,因為天意難違!
既然改變不了天意,那就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tài)。
什么女兒?什么骨肉?
十月懷胎,搏命生產(chǎn),產(chǎn)下來的卻是一個終身殘疾的廢物!那么,不要也罷!
既然斗不過命運,那就放棄吧!何必讓她成為自己的負(fù)擔(dān)?王芳決定丟棄女兒了。
與孫濤商議后,王芳決定去美國。孫濤,自然也不會認(rèn)回這個女兒。
頃刻之間,小可可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她被親生父母狠心拋棄了。
他們把可可留在了吳家,丟給了老吳。
原本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朝夕之間成為了孤兒,只因她是一個腦癱兒。
收留她的只有與她非親非故的吳家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