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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之殤

第191章:最后的告別2

錯愛之殤 LisaJ 3162 2024-12-14 22:48:03

  崔云曦到達(dá)福利院的時候,渾身已經(jīng)濕透。除去舊傷帶來的多種不適,此時他還感到頭暈?zāi)X脹,渾身發(fā)冷。他知道,他又發(fā)燒了。

  但他一點兒都不在意,仿佛在拼命消耗自己的身體和生命。

  反正這次去刺殺扎坤是有去無回,這一點他心里門兒清,但他依然義無反顧地要去!

  扎坤必須得死!他要親手了結(jié)了他!讓他活在世上就是個禍害!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得拉上他陪葬!

  簡寧的決絕和不信任給了崔云曦致命地打擊。

  簡寧是他的光,是他的精神支柱?,F(xiàn)在這根支柱倒了,他的精神也跟著垮了。

  再加上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大不如前,這些日子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現(xiàn)下頭又疼得像要爆炸一樣,簡直生無可戀!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二十多年來積壓的郁結(jié)和壓抑頃刻間土崩瓦解。

  人生最可悲的莫非生無可戀,萬念俱灰?,F(xiàn)下的崔云曦,正是處于這種精神狀態(tài)。

  當(dāng)生無可戀,無可依;死又何妨,又何懼,正所謂“生無可戀,死亦何懼”。

  死亡是無法避免的結(jié)局,是所有人的終點。而絕望則是一種生無可戀,死無可顧的落魄。

  既然已絕望,便無畏死亡;既然死亡已成注定的結(jié)局,那就死得有意義些吧。不成功便成仁!

  崔云曦見到可可的時侯,幾乎瞬間淚目了。她的情況比以前更加糟糕!

  可可四肢的協(xié)調(diào)性和平衡性比從前更差了,動作緩慢且笨拙。她無法像同齡兒童那樣自如地行走、跑步,甚至是抓握物品,所以,她坐在一張輪椅上面。

  她的反應(yīng)速度也比正常兒童緩慢,對外界的刺激或指令,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做出反應(yīng)。她見到來看望她的崔云曦,只會用空洞呆滯的眼神直愣愣地盯住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面部也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語言功能也開始出現(xiàn)障礙,說話口齒不清,語言表達(dá)困難,有時候還會出現(xiàn)口吃的現(xiàn)象,這些都是她以前沒有的病癥。

  眼前的可可就像一具沒有靈魂,只有軀體的空殼,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只剩下殘喘的氣息。

  據(jù)一旁的工作人員介紹,可可的癥狀除了表面可見的這些,她還伴有間歇性癲癇,嚴(yán)重時甚至引起呼吸循環(huán)衰竭。

  崔云曦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心也跟著緊緊揪起。

  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一出生就伴隨著各種不幸,如今聽這工作人員話里話外的意思,她的生命怕是長久不了了!

  崔云曦用手背抹了抹模糊的雙眼,走到可可跟前蹲下身來,湊近她耳邊柔聲細(xì)語地呼喚著她的名字,輕言軟語地叫著她爸爸和奶奶的名字,反反復(fù)復(fù)地跟她說著話。他想用她最親近的人喚起她的記憶。

  大概平日里很少有人關(guān)注她,也很少有人親近她,更別提這樣溫柔地跟她講話,此時此刻,小女孩兒那顆孤寂的心,似是受到了觸動,她看著崔云曦的眼神竟多了幾分柔和,再接著,她的眼角流下了幾滴淚水。

  崔云曦的心被震撼到!他一把將可可攬進(jìn)懷里,呼吸都跟著緊促起來!

  他對可可不僅僅是因烏及屋,也不僅僅是惻隱之心,而是對她充滿了同理心和共情力。

  他感覺可可跟自己是同病相憐,他們有著同樣的遭遇與不幸!

  同樣的出生即被親生父母拋棄;同樣的無父無母無人疼無人愛;同樣的孤寂落寞渴望愛與溫情……

  他將可可攬得很緊,仿佛在攬著另一個自己!

  缺失愛的孩子,內(nèi)心深處是多么的害怕孤獨,多么的渴望被愛!可是,他們沒有,永遠(yuǎn)都不會擁有!

  淚水劃過眼角,他努力地控制著不大力喘息。他不能讓孩子感受到他的悲傷,否則悲傷會傳染給她,令她本已破碎不堪的心再度雪上加霜。

  盡管她可能感受不到,或者不能理解,但他相信,她的潛意識里是有感知的,從她流下的那幾滴淚就能看得出來。

  “可可!”崔云曦輕喚著她的名字,這個比自己更加可悲的孩子!

  至少與她相比,自己生來擁有健康的體魄,和健全的思想。

  而她,上天連這些都吝嗇賦予她,甚至是生命,都已所剩不多。

  可自己又何嘗不是生命所剩無幾?他們兩個真真同是天涯淪落人!

  有聚便有散,他終歸是要走的,終歸不能把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帶在身邊,哪怕讓她汲取一絲的溫暖。

  想到日后再不能相見,可可的生命亦不知會在何時停止,崔云曦心如刀絞!

  “可可,叔叔要走了,以后有機(jī)會……”他本想騙騙她,可他哽咽住了,欺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將攬在懷里的可可推起來,捧著她的小臉對她說:“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為了愛你的爸爸和奶奶!”

  他的眼中閃爍著淚花,在可可心中,那是最燦爛的光芒!

  可可的眼睛里,也多了一種特別的光芒,那是一種帶點溫暖又帶點羞澀的光芒。

  她的眼神不夠靈動,卻透出一種力量,仿佛在告訴崔云曦,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下去,努力去感知這個多彩的世界。

  同時,她的嘴角輕輕上揚(yáng),劃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那笑容里藏著無盡的純真和善良,能瞬間融化人心。

  盡管她的笑容不是那么的明顯,甚至帶著一絲努力,但那份溫暖和美好,深深感染著崔云曦。

  世人千千萬,無論是溫室里的花朵,還是風(fēng)雨中的野草,都有其生命的價值。

  哪怕活得命如螻蟻,人如草芥,也要努力笑著迎接明天的太陽!

  回想起人生路上遇到過的人,雖因當(dāng)初識人不善終毀一生,所幸也遇到些至真至善之人。

  像那時的書店老板夫婦、后來陸續(xù)遇到的羅璟仁醫(yī)生、馬老師、吳大哥……當(dāng)然,還有外公和簡寧。

  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值得銘記的人,是讓他感受到溫暖和善意的人。

  有的人,卻是他一生不愿再多見一次的,像鄭澤中和明昊!

  還有的人,亦正亦邪,迷途知返……比如:團(tuán)團(tuán)的前主人——白澤。

  好久沒見過白澤了,自從他母親宮雪花在養(yǎng)老院去世,他幫忙處理完她的身后事,去了監(jiān)獄探望白澤,向他交待他母親后事的辦理情況。

  那是他倆最后一次見面,那天的白澤很傷心很傷心,一直低著頭默默垂淚,坐在他對面的崔云曦一直看著他低伏著的后背一顫一顫的。

  他不知道當(dāng)時的白澤是怎么樣的一種心情,是懊悔自己當(dāng)初選擇這樣一條不歸路?是愧對母親不能守在她身邊盡孝?還是憎恨明昊讓他做了替罪羊?反正那天的他非常的沮喪頹廢!

  去見見白澤吧,這將是我們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見面!

  眼前的可可,依然努力地展露出笑容,卻讓崔云曦第一次感覺到:看著一個人微笑比看著他哭泣還要令人難受。

  他感覺快要窒息,仿佛這里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從而導(dǎo)致嚴(yán)重缺氧,他快喘不過氣來!

  他再一次抱了抱可可,摸一摸她凌亂的頭發(fā),心里默默地為她祈禱:祈求她的生命能夠長長久久!

  有些人活著,只要活著就夠了,不敢再有多余的奢望。

  從福利院出來,他直接去了監(jiān)獄,去見一面白澤,最后一面。

  當(dāng)白澤被通知有人來探望他,茫然的眼神變得更加迷茫。

  自進(jìn)到這里,只有開始的時候崔云曦來看過他兩次,再沒人來過。

  也不可能再有人來!母親已離世,沒有別的親戚朋友,這個世界似乎已經(jīng)將他淡忘。

  那么,今日來人會是誰呢?

  當(dāng)白澤見到崔云曦,茫然的眼神迸發(fā)出激動的光澤。

  兩人面對面坐著,連寒暄的話都沒有,就不約而同低下了頭,陷入一片漠然。

  他倆似有滿腹話語,又似無話可說。

  氣氛安靜得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似乎連思緒都被寂靜所吞噬,仿佛一切的聲音都消失在了厚重的寂靜之中,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在寂靜中回蕩。

  兩人都沉默著,也都在彼此身上看到了滄桑與頹廢。

  白澤自不必說,在這高墻之內(nèi)、鐵窗之后,失去自由,日子過得壓抑又無生氣。時間久了,人也會變得死氣沉沉,失去生機(jī)。

  但他眼瞧著,崔云曦似乎比他還不如:他眼中無光,面上無彩??礃幼?,他日子過得也不咋地,只怕是應(yīng)了自己當(dāng)初的憂慮:是他的純良拖累了他。

  明昊此人陰險卑鄙,又心狠手辣,他將崔云曦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即便崔云曦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因為妒忌已令明昊面目全非!

  但以崔云曦的聰明才智和胸襟氣度,也不至于真被明昊傷到本根,看來真正傷到他的另有其人,這才是導(dǎo)致他狀態(tài)如此之差的根源。

  他受傷的原因無外乎情傷,抑或受親情所傷。

  崔云曦沒有親人,宋子強(qiáng)是他唯一、也是過命的兄弟。宋子強(qiáng)與崔云曦肝膽相照,他倆決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崔云曦所受的必是情傷!

  想不到高冷酷帥的崔云曦,也會吃到愛情的苦果!

  瞧他這灰心喪氣的模樣,白澤不禁為他擔(dān)憂起來。

  在這抬頭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得久了,隔離了外界的辛苦拼勞與爾虞我詐,白澤經(jīng)常瞪著空洞的雙眼,大腦得到放空,不知不覺懂得了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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