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自保自立,燦爛而活
兩人遙相對峙,賓客們亦是陣營分明,劍拔弩張。
這不是一場婚禮,是人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帝君與帝后雖未親至,卻命云凰公主前來宣讀了御旨,云曦獲封嘉寧郡主,增加封邑三千。
在大胤,公主府可轄親衛(wèi)六百六十人,郡主府可轄親衛(wèi)三百三十人。換言之,護國公原本的親衛(wèi),可以直接留給云曦。
原來,這才是沈云曦真正的底氣,程昊靳面上不顯,心里對她刮目以待。
得知賜婚的當(dāng)晚,云曦已經(jīng)秘密進宮見過帝君,用半枚安南王、寧東君垂涎已久的虎符做了交易。
在帝君點頭同意的那一刻,云曦意識到父君之死和犧牲婚姻都是他作為帝王穩(wěn)固江山、一統(tǒng)天下這盤大棋上,處心積慮的一步。
父君的“心甘情愿”,與她今日的“心甘情愿”,想來也是沒有什么不同吧!
父君的親衛(wèi),母君的遺部,加上程昊靳的安西軍,不知夠不夠她效仿一次十九年前的東宸殿之變,擁立新帝呢?
不錯,她的目的不僅僅在于還風(fēng)之煜一個清白,還父君之死一個真相,她更想拉那些以她為棋的高位者們?nèi)脒@棋局。
從前她只覺得母君野心勃勃,貪戀權(quán)勢,如今卻才明白,手無寸鐵之時,是沒有仁義道德可講的。
如父君般一生愚忠,在名利之前毫不動搖,天下又有幾人。
云曦不是,程昊靳更不是。她看得出程昊靳眼中的野心,大胤最年輕的將軍可圓圓滿足不了他。
在這一刻的對望中,他們明晰了彼此是志同道合之人。
自保為首,活著不足夠,要好好地活著,鮮亮燦爛地活著,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不僅是去做想做的事,更是不必被人強迫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云曦揚手解下婚服外袍,大紅紗衣輕輕滑落,“婚禮既成,御旨已奉,本郡主也不必穿這身喜服!”
“你!”看著沈云曦身上的麻衣喪服,云凰公主瞪大了眼睛,她這是在打父君和程昊靳的臉,“言行無狀,傲慢無禮,你是瘋了不成!”
云曦要的便是眾人的震撼,讓他們牢記這身喪服,牢記她今日被迫下嫁的屈辱!哀兵必勝,她要將豪門與寒族的鴻溝清楚明白地呈上。
程昊靳也沒有料到云曦會如此,順勢揚手,除下喜服,往沈云曦腳下一扔。
“良婿亦半子,郡主至孝,為夫也當(dāng)遵禮?!?p> 他望著云曦,低聲道,“沈云曦,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你記住了,你都只能是我程昊靳的妻!”
云曦的心猛然一震,竟然分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明明是初相識,此刻他的眼神卻讓云曦覺得似曾相識。
程昊靳強勢地丟下這句話后離開,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攔他。
看著程昊靳高大壯碩的背影遠去,云曦以為這場戲的結(jié)束,應(yīng)該是程昊靳盛氣凌人的欺辱,如“你這樣的女人,如何配得上我程昊靳?”,或者“若你不是護國公的嫡女,以為能進我程家門?”之類的話。
細想不得,云曦告訴自己,莽夫就是莽夫,連出戲也演不好。他應(yīng)該是去做預(yù)定之事,只是不知道他所支持的又是哪一位。
畢竟,帝君舅舅體弱多病,壽年難永,如今又無皇子,自然有無數(shù)人蠢蠢欲動,打這皇儲和江山的主意。
大廈將傾,亂象已生,動了取而代之這份心思的又何止是他們,何止今日參加婚宴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