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你可會娶她
江瀲靜靜看他的雙眼忽然垂了一垂。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可這短暫的沉默好似默認(rèn)了什么一般，宋肖璟立刻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你你你?。。∧惆阉窝越o…你們兩個真那什么了！我就知道宋言不敢跟我承認(rèn)！我靠！”
一拳砸在桌面，又接連爆發(fā)出幾聲，“我靠！我靠！我靠啊…！”聲嘶力竭慘絕人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慘案。
窗沿下偷聽的青素云頓覺腿上一軟，差點就跌在了地上，眼眶一紅，抬手捂住差點嗚咽出聲的嘴。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宋言是個狐貍精。
江瀲皺眉抬起眼，看著宋肖瑾璟抓狂許久還是不能平復(fù)，出聲將他拉回現(xiàn)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肖璟還要在垂墻的動作宕住，好像又有了一絲希望，手臂一轉(zhuǎn)，紅著眼指向江瀲，“你給小爺說清楚！”
江瀲瞥一眼他那根食指，“你坐下?！?p> “行！”
宋肖璟撩了衣擺跨著腿又坐下。眼里含著一汪熱淚。等待他的回答。
措辭片刻，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瞬，江瀲開口；“墜崖之時，我將她抱在了懷里，本想帶她攀回殿中，但那間小殿化作了粉齏我無處可攀。隨后我們墜進(jìn)水中，她不會游泳，我與她，依舊是抱在一起。你是她哥哥，我當(dāng)如實告訴你?！?p> “沒了？”
“嗯?！?p> 宋肖璟垂了頭。眼里的淚憋了回去，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他還以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家妹妹又長得那般明媚，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
“你為什么把持得?。俊?p> 江瀲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腦中卻不經(jīng)考量的想起了石壁之下肩臂袒露的宋言，眉心攢個大結(jié)，“我怎會對她…”
話說一半忽然惱了，厲聲道：“沒有的事就是沒有的事，你別再胡言亂語！”
宋肖璟叫他語氣冰冷的一說，頓時聳了聳肩。連忙道，“她一個姑娘家，從前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我擔(dān)心不是很正?！?p> 江瀲眉心松了一松，少頃開口：“確實正常?！?p> 宋肖璟這時瞥了眼窗外日頭，暗暗想了一瞬。
姑娘家落進(jìn)了水中，還與男子糾纏在了一起，這意味著什么他很清楚?？梢年P(guān)頭，又哪里顧得上許多。其實這已經(jīng)比他預(yù)想的好了太多，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難受。
“若是那時我在她身邊該多好…”
抬起了頭去看江瀲，面容清雋，坐姿端正，說話行動間也是一派正人君子之風(fēng)。加上這些日子結(jié)伴而行相互有些了解，其實江瀲說的話，他都相信的。
“我該謝你的，你救了她性命?！?p> 江瀲卻神色認(rèn)真與他對視，“宋肖璟，你不必多慮，了結(jié)了事情你我在不會相見，我與宋言，也是?！?p> “如果我叫你娶了我妹妹，你可會推辭？”
…
這問題太刁鉆，也太不符常理。宋肖璟是脫口而出，此時不只江瀲，問完了這話他自己也愣了一愣。
靜默片刻，宋肖璟抬頭去看江瀲，就見他臉色晦暗不明，說不清是在生氣還是很平靜，又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
良久，
“我常年住在深山，那地界不同凡事，枯燥得很，她…”
江瀲確實是在認(rèn)真思考，此時此刻，他甚至能清楚記起水流之下，與他身體不同的柔和。也記得那濕透的薄衫下，纖細(xì)的肩膀手臂。還有…緊貼他手臂睡覺時漸漸回暖的溫度。
這一瞬間他忽然在腦中設(shè)想，如果宋言真的因此嫁不出去，他該當(dāng)如何。
思緒流轉(zhuǎn)之間又想起下山之前，父親要為他議親之事。他的妻子其實已經(jīng)有了人選，也許是門中師叔的女兒，或者是同道之中的后人。但必定不是凡世里的貴族姑娘。
“若是她…”
“嗨呀！開個玩笑江兄莫要當(dāng)真，是我的錯，這種大事哪里能胡亂說道，再說，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哪由得我給宋言插手，哈哈哈哈…”
瞧著江瀲愣怔，硯川連忙出聲將他打斷，能得到個什么回答他用腳后跟想也能想到。何必要讓人講話說的直白。又恨自己沒個腦子，什么話都能脫口而出。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之所以順嘴問出，大概也是覺得江瀲…不錯吧…
此時又聽宋肖璟這樣說，江瀲嘴邊的話咽下，只道：“…你說得對，婚姻大事，當(dāng)問的雙親意見。”
“是是是?！彼涡きZ連連道是。
隨后又道，“哎…是我想的太多了，我總擔(dān)心她這次冒然離家會落下不好名聲，怕她將來嫁不出去，現(xiàn)下又與你…將來她真嫁不出去，還想著也有你給兜著不是！…”
等等…他又在說什么…
宋肖璟此時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光。
“落水這事就咱們幾個知道，怎，怎么可能叫別人知道，我真是胡思亂想！”
他不禁暗罵自己也太過分了些，宋言與他雖齊齊落水，獨處幾夜，但也是江瀲為了救她性命。況且，只要他不說，家中不會有人知曉這事，而宋言冒然離家這事，即便真在臨安壞了名聲嫁不出去，又怎么好叫江瀲替她兜著？
忍不住訕笑了笑，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啊…那，那你二人落水這事天知地知，你知宋言知！出了這個門，我立刻忘得干干凈凈！”
江瀲默了一默，少卿才點頭回他，神色認(rèn)真道：“好，我絕不壞她名聲。事情了了之后，我大概不會再入凡世。也不會在與你們見面。你將心放寬。”
“好嘞！江兄！你當(dāng)真是正人君子，我代宋言在謝你救命之恩?！?p> 話畢，恭恭敬敬起身行禮?！澳俏揖筒淮驍_你養(yǎng)傷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p> “無妨?！?p> “江兄安心休養(yǎng)?！?p> 宋肖璟退到門外與江瀲又笑笑才將門合上，臨走之時，又聽他喃喃嘆息道，“你要是官宦家的公子該多好…我必定說服伯母將宋言嫁給你…”
江瀲聽著他不知所謂的胡言碎念，頓覺心口一滯，他不是官宦人家的公子，更不是凡世中人。此行終了，是生是死，又有誰能知曉？
眸子里的顏色忽然不在澄澈，像被什么東西慢慢遮掩，變得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