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 說服
宋言起身而去時,袖擺將一桌茶具帶到了地上碎成一片,她卻也顧不上回身去看。
只快跑著到了父母院中。
推門時,還在大口的喘息。
“呀,做什么急成這樣!你什么時候醒的。”宋母本坐在塌上繡帕子,見她這般火急火燎進(jìn)來,險些扎傷了手。
宋父拿在手里的茶盞急忙放下,起身也問她出了什么事。
宋言喘息漸定,但唇間幾度開合,不知該如何措辭。
但看著父母兩人關(guān)切之態(tài),心中想起自己從小到大,都沒叫他兩人訓(xùn)斥過,即便是闖了禍,二人也會想辦法替她解決。
也許,他們對自己的疼愛是能夠抵過一切的。
“父親母親…我…”
咬了咬牙,還是堅定道:“我不想嫁給張紀(jì)了。我后悔了,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你說,你說什么…”
宋父面色一變,逼近了幾步去看宋言。
宋言忍不住垂了頭。卻見母親面色一正,抬手將父親擋住,扶她坐在了床榻上?!把詢?,不急,也別怕,你跟母親好好說說。怎么突然這樣說?”
也許是母親嗓音足夠柔和,宋言紅著眼眶抬起臉,看向宋母的時候,在忍不住墜下大顆大顆的淚珠。
“我知道這或許會叫父親母親很為難。但…但我沒有辦法母親。從前我不懂何為情愛,張紀(jì)門第很好,長得很好,我以為嫁人不過就是在適齡人中擇一個與我門當(dāng)戶對的就是,可是不對,這不對母親。我無法想象往后與張紀(jì)一同生活…我會覺得難忍,不是他不好,是我不喜愛…”
宋父有些心急,上前道:“可是他做了什么惹你的事?”
宋言垂淚搖頭。
宋母卻嘆息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女子更注重感情,可是言兒,張紀(jì)不曾做過什么出格的事,你不喜歡是因為不熟悉,日后相處的多了就不一樣了。即便是這門親事退了,與別家議親不也是這樣么?!?p> 宋言早在石洞中就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此時咬了咬唇,定定看著母親,道:“母親,我喜歡江瀲,求您跟父親成全我。”
此話一出,驚愕之下,宋父宋母兩人半天說不出話。
宋言卻又接到:“父親母親,我與外男困在石洞一夜,這流言是絕對控制不住的,與張紀(jì)退婚是遲早之事,雖然張紀(jì)此時什么都沒說,但他的父母呢?換做是你們,會要這樣的兒媳婦嗎?”
宋父神色忽然暗淡,他知道這問題遲早要來,也絕不會像他想的那般尚好。
張家退婚是必然之事他是知道的。
見父親變了神色,宋言連忙道:“父親母親,既然如此,那我就與江瀲成婚可好?什么都不必?fù)?dān)憂在意了!一切就都解決了!”
“你們…你們在洞中是不是…”宋母此時心中疑慮,忍不住開口詢問。
宋言立刻搖頭,“什么都沒有,女兒對天發(fā)誓!他待我發(fā)乎情止乎禮,他是什么樣的人,您應(yīng)該也能看出來?!?p> “他空有一副皮囊!”
宋父突然一聲爆呵。將宋言與母親具是嚇了一跳。
“你是看上他樣貌是么?可他不過是個云游的道士??!”
宋言心下一凜,卻道:“張紀(jì)長得也不差。但于情愛一事,真的只是皮囊那么簡單嗎?或者,父親,總之是要被人閑話,我就嫁給閑話中人不好么,不在擔(dān)憂無人肯娶我這壞了名聲的姑娘,也,也合了女兒的心意?!?p> “可他拿什么照顧你!”
宋母忽然起身扶住宋父手臂,雖面色也不好,卻依舊安撫道:“老爺,別急。”
宋言再難議親是真。如今她看來,自己女兒要死要活的喜愛江瀲也是真。
心中打量許久,終于道:“你確實難在議親的,這母親無話辯駁。如此境況,解決問題的辦法是為三個。一,就是如你所說嫁給同你被困之人。二,是低嫁。你身份擺在這里,總有愿意攀高之人愿意拋開名聲。但婚后對你也許不會多加愛護(hù)。三,是將你送往別處,你哥哥嫂嫂所駐之地,或是你外祖母所在之地。那里沒人知道你的過往,尋個家世尚可的也不是不能。”
說著轉(zhuǎn)向宋父,“老爺說是與不是?!?p> 宋父隨她三條想過,知道也確實如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宋母道好,又與宋言道:“既然你自己要選第一個也可以。江瀲這人,說實話母親很喜歡,溫潤有禮,氣度不凡。但他畢竟不是正經(jīng)大家。我今日告訴你,嫁他也行,兩個要求?!?p> 宋言雙目一亮,即刻道:“母親請說?!?p> “一,半月之內(nèi),我要他奉上白銀三百兩。我絕不可能叫女兒嫁給家徒四壁之人。二,三年內(nèi),要叫他進(jìn)士及第?!?p> “我的第一個要求他要能完成,那就給你兩個三年時間,若是不成,到時候你就去你哥哥處,讓你嫂嫂給你擇一門親事?!?p> “三百兩白銀…”
宋父此時也已贊同。見宋言要說話,也道:“可以。父親也同意了。但這兩點要是做不到,實在沒什么好說的。你要是覺得我與你母親要求高,那便可以直接走第三條路。”
“我同意!”
宋言在不猶豫,朗聲接口。心中已在盤算,自己存了也有六七十兩銀子,江瀲就算一分沒有,她便同幾個好友去借就是。
“父親母親可說話算話?”
“自然。”
宋言突然笑了起來。襯著通紅眼眶,笑的宋父心中堵得慌。
她卻急著從榻上起身,又跪地與兩人磕頭道:“謝父親母親成全。三年宋言等得!女兒暫且告退”
說罷便起身疾步往外走去。
但她沒有急著去找江瀲。他說夜深便會離去。那她就等著夜深到來。
到了月上中天時,宋言打發(fā)了兩個丫頭,自己偷偷同廚房討了小半壺祭祖剩下的烈酒。只倒了小小一杯捏在手中,一邊聽著隔壁院子的動靜,一邊時不時聞一聞手中酒氣。
待那馬蹄聲響起。宋言心里安耐不住一陣緊張,仰頭將一小杯烈酒送進(jìn)口中。
“咳咳…”卻不想這烈酒當(dāng)真厲害,辣的她嗓子灼燒,雙眼通紅。腳下卻不耽擱,快速往隔壁院子里去。
那破敗的木門依舊顫顫巍巍,但她進(jìn)去之后還是執(zhí)著的反手將其合緊。
昨日下過了雨,今日便是清朗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