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
千年前的小小白蛇,如今修煉有成,只需斬?cái)嗉t塵,便能一步登仙。
那千年前被胖子劈落羽毛的黑鷹,如今也轉(zhuǎn)世成為了金山寺的主持法海。
穿越來到這個(gè)世界時(shí),幾人一度有關(guān)法海此人是否存在,大吵特吵。
歷史上確有法海這個(gè)人,但他是唐朝人,并非南宋人,首先時(shí)代上對不上號,所以以孟姝為首的幾個(gè)女人認(rèn)為法海并不存在,白蛇傳的傳說一定是后世人臆想出來的。
如果他們第一次穿越來到這里,眼鏡男一定贊同孟姝的判斷。
傳說下來的叫做神話,那是可以閑來無事當(dāng)做故事聽的傳說。然而當(dāng)他們置身其中時(shí),便不該在懷疑神話的真實(shí)性,即便神話傳說與現(xiàn)實(shí)所發(fā)生的軌跡可能有所出入,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也應(yīng)該相信有法海這個(gè)人。
舉一個(gè)最簡單的例子,他們的第一個(gè)任務(wù),拯救白蛇。
胖子趕走了黑鷹,黑鷹符合傳說中法海的前身,那么這個(gè)傳說就應(yīng)該成立,法海這個(gè)人也應(yīng)當(dāng)存在。
爭論已經(jīng)沒有意義,這一天,一名身著灰色直綴,面冠如玉,不過二十二三的年輕和尚走入了福滿樓。
每天固定來吃喝的陳楚八人看見了和尚,心里微微一突。此時(shí)福滿樓過了最忙的一陣,許仙也難得悠閑坐在一旁,與李逍遙聊是不是該推出新菜品了。
“這和尚長得可真俊俏?!焙舞ざ⒅蜕校斐鲆唤胤勰凵囝^,舔了舔干澀的唇。
孟姝鄙夷道:“都說四十歲的女人如狼似虎,果然是至理名言?!?p> 何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好看的大眼睛瞪得又圓又大,道:“誰四十歲了?我才二十九歲?!?p> 孟姝呵呵一聲,根本不理她。
“明月幾時(shí)有~~把酒問青天~~”
大堂里一女子撫琴低唱,聲音動(dòng)聽無比。
在酒樓里弄個(gè)歌姬唱歌,這法子是胖子想的,說是可以招攬更多的客人,對此陳楚等人也十分贊同。
那英俊和尚一眼瞧見了許仙,踱步走來,念一句佛號,這一桌人想視而不見也不行了。
和尚徑直的走向許仙,“這位施主好個(gè)相貌?!?p> 許仙愣了一下,扭頭看見英俊和尚笑瞇瞇望著他,連忙雙手合十回禮:“師傅你好,失敬了?!?p> 和尚微微一笑:“好說,好說?!?p> 許仙不太清楚這和尚怎么會(huì)突然找到他,坐在那吃也不是,不吃又餓,尷尬的不得了。
和尚側(cè)耳傾聽,問道:“好聽嗎?”
許仙疑惑:“什么?”
“那女孩唱的歌,好聽嗎?”
許仙低頭笑笑,道:“好聽,嬌滴滴的像百靈鳥。”
和尚微笑搖頭:“那世間還有更好聽的聲音,你不知道?!?p> 許仙問:“什么聲音?”
和尚抬了抬頭:“暮鼓晨鐘獅子吼。”
許仙納悶:“獅子吼?”
“嗯,正是貧僧所念的佛號?!焙蜕须p手合十,臉色無悲無喜:“南無阿彌陀佛?!?p> 一聲佛號竟是直攝人心魂,一桌八人不無驚駭。
許仙晃了晃腦袋,道:“師傅,你的聲音好大啊?!?p> 和尚哈哈大笑道:“不是聲音大,而是力量大,施主沒有聽過吧,法力無邊,海裂山崩。”
許仙迷惘搖頭:“我聽不懂你說的什么法呀海呀的?!?p> 和尚眼睛一亮,道:“你能體會(huì)到法海二字,證明施主有些慧根,貧僧便是叫做法海?!?p> 許仙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胡亂說的。”
法海哈哈笑道:“施主胡亂說便能一語道破,那正經(jīng)說還能了得嗎?”
“我不懂您的話。”
法海微笑道:“貧僧是說,施主既然有慧根,就該去求慧凈,將來便可以做一些濟(jì)世救人的功德。”
許仙張了張嘴巴,卻是不知該怎么接他的話了。
陳楚知道,這個(gè)年輕的法海是來忽悠許仙做和尚的,對張市長使了個(gè)眼色,張市長立刻會(huì)意。
張市長轉(zhuǎn)身面對法海,道:“高僧有禮了?!?p> 法?;囟Y:“施主有禮?!?p> 張市長呵呵笑道:“高僧錯(cuò)了,貧道乃道門中人?!彼噶酥冈S仙,道:“小哥的功德是濟(jì)世活人而不是渡人?!?p> 法海道:“活人一時(shí),渡人萬世?!?p> 張市長捻了捻假胡子,道:“萬事不可強(qiáng)求,法海禪師何必如此執(zhí)著?”
法海道:“拿起禪杖,云游四海,到處為鄉(xiāng),這才是施主的正途。終有一日修成正果,就是我佛門的好弟子?!?p> 陳楚幾人聽見法海的話,不由皺起眉頭,這和尚年紀(jì)輕輕便如此太專權(quán),若是過上二三十年,那還得了。再說了,哪有這么收弟子的。
張市長道:“法海禪師有些強(qiáng)求了,小哥心善,不論做什么,都是功德,你又何必強(qiáng)求?”
法海問:“為何人有善惡之分?”
張市長道:“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p> 法海問:“如何能靜?如何能常?”
張市長道:“尋找自我。”
法海問:“世界為何多苦惱?”
張市長道:“只因不識自我?!?p> 法海問:“人為何而活?”
張市長道:“尋根?!?p> 法海問:“何謂之根?”
張市長淡然一笑,神秘莫測:“佛曰:不可說?!?p> 法海心中大駭,面色一驚,愣了幾秒鐘,雙手合十,一臉嘆服之色,道:“不曾想道長對佛法也如此精通?!?p> 張市長淡淡道:“個(gè)人感悟,當(dāng)你達(dá)到我這個(gè)年齡,感悟比之我會(huì)更加深刻?!?p> 陳楚才聽不懂這和尚和假道士再說些什么,但是看這情況,和尚似乎是輸了幾分,心里不由對張市長多了幾分佩服。果然啊,能坐上市長位子的就是不一樣,忽悠普通人不算本事,能把神話傳說里的法海高僧都忽悠的嘆服至極,這才叫厲害。
陳楚道:“大師可是缺少盤纏?”
話音剛落,胖子便從袖袍里掏了一錠銀子塞在法海掌心:“你們做和尚的也不容易,整日連塊肉也不能吃,酒也不能喝,女人也不能日,多痛苦啊。這錢拿著,回頭去買些頭發(fā),沾在腦袋上,再換一身衣服,去青樓逛一逛,喝喝花酒,把男人該做的事情都做個(gè)遍,也不枉你來這塵世走一遭?!?p> “多謝施主?!狈ê=酉铝算y子,但聽見胖子后面的話,不由面色尷尬。不管法海法力有多高強(qiáng),說到底了,他就是一個(gè)二十多歲的純情小伙子。胖子說的如此粗俗,六根清凈的法海哪里能受得了。
本以為法海走了,事情該告一段落,誰知道這該死的和尚第二天又出現(xiàn)了。
陳楚與眼鏡男對視一眼,感覺事態(tài)有些嚴(yán)重。
陳楚親自上陣,站在法海面前,道:“大師,又見面了?!?p> “阿彌陀佛。”法海念一句佛號,道:“施主你好?!?p> 陳楚摸出香煙,遞了一根給他,法海好奇道:“這是何物?”
陳楚心里使壞,道:“大師有所不知,在我的家鄉(xiāng),第二次見面,一定要奉上香煙,以此表示對命運(yùn)與緣分的尊重?!?p> 法海哦了一聲,接過了香煙,陳楚自己叼上一支,道:“這個(gè)樣子,對,含住他,嗯,別動(dòng),我給你點(diǎn)上的時(shí)候你記得要吸一口?!?p> “咳咳~”法海剛吸了一口香煙,就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陳楚拍拍他的背,道:“沒事沒事,第一次吸煙都是這樣,正常反應(yīng)。”
法海想丟掉,但陳楚站在一旁盯著他了,只能硬著頭皮學(xué)陳楚的樣子一口一口的吸。
吸了一半,法海身體有些晃悠,道:“貧僧為何感覺頭暈?”
陳楚扶住他,道:“此物名為香煙,也可稱作香火,香火吸入腹中,便如人的七情六欲進(jìn)入腹中,讓人忍不住就去感受。你第一次感受,自然有些不適應(yīng),多吸幾次就好了?!?p> 法海聽他說這東西叫做香火,不由有些激動(dòng)。香火可是上天的仙神才能享受的,而今他卻是感受了一把,不禁有些飄飄然。
一根煙抽完,法海身體里那股子不適感也消失了。
陳楚問道:“大師莫非是盤纏又用完了?”
年輕的法海訕笑兩聲,道:“施主真會(huì)說笑,世俗之物對貧僧而言如過眼云煙,黃白之物則如糞土?!?p> 陳楚贊嘆:“大師高僧也!”
“施主謬贊了?!狈êI熘弊映茦抢飶埻骸白蛉漳俏辉S施主可在?”
陳楚心中一沉,這和尚果然又是來找許仙的。不管傳說里,還是他們現(xiàn)實(shí)碰見的法海,都是這幅臭德行。
陳楚道:“漢文去買菜了,大師找他有事嗎?”
法海合著手,道:“阿彌陀佛,許施主與我佛門有緣……”
陳楚打斷他,問:“大師,你喜歡做和尚嗎?”
法海怔了一下,旋即認(rèn)真的思考一番,搖搖頭,道:“不喜歡。”
陳楚沒料到這年輕法海如此誠實(shí),愣了一下,好笑道:“那你覺得漢文會(huì)喜歡做和尚嗎?”
法海搖頭:“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即便不喜歡,也要去做,這是每一個(gè)人都需要背負(fù)的使命。”
陳楚見他說的一套一套的,知道這年輕法??隙ū焕虾蜕邢催^腦,也不與他爭論,拿出香煙,抖出一根:“來,抽煙?!?p> 法海望著香煙,臉皮抽搐。
陳楚卻學(xué)著他的話,道:“有些事情,即便不喜歡,也要去做。在我的家鄉(xiāng),好事需成雙,哪有只抽一根煙的道理,來,為了這該死的陋俗,抽了它。”
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