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將握住寶劍,緩緩從素天心的身體里拔出。
無為扶住素天心,一縷青色虛幻之物,從素天心的體內(nèi)飄出,一閃而逝。
“我是干將!”干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自言自語。
眼鏡男頓時便知道干將為何變得如此奇怪了,他大聲喊問道:“你是七夜,還是寧采臣?”
眾人瞬間將目光投向他,干將眼中有一絲疑惑,但是很快,眼中的疑惑消失了。
干將看向躺在地上,雙眼緊閉的莫邪,輕聲喚道:“莫邪?小倩?”
陳楚暗自猜測,看來的確是干將將寧采臣與七夜的意識壓制住了,干將的記憶占據(jù)著主導(dǎo)的位置。至于現(xiàn)在,干將遭到重擊,他的記憶究竟是消散,還是自此塵封,便不可得知。
“現(xiàn)在怎么辦?”
李逍遙道:“是不是只要我們把兩把劍搶奪到手里,就算完成任務(wù)了?”
陳楚根據(jù)第一次搶奪芭蕉扇任務(wù)的經(jīng)驗判斷,應(yīng)該就是這么簡單。
眼鏡男道:“先等等看,七夜似乎有些不對勁?!?p> 果然,眾人看見,他緩步走向聶小倩,蹲下身子,將干將寶劍放在一旁,手掌輕輕的在她地臉龐上劃過。
“莫邪,你永遠都是那么美麗?!?p> 陳楚皺眉,道:“他為什么喊她莫邪?”
“小倩,我終于見到你了,八年了,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么想念你嗎?”
孟姝驚訝:“這是……書生!”
陳楚望向眼鏡男,后者也是一臉沉思,道:“從本質(zhì)上來說,干將也好,七夜、寧采臣也罷,他們其實都是一個人?;蛘哒f,他們都是一個靈魂,但是他們擁有三段記憶?!?p> “干將的記憶無疑是主要的,他活了一千多年,這份記憶只是被塵封,并非是消散。而一千多年的時間,足以讓干將的意識達到一個恐怖的境界。你們想象一下,一個男人,他可以為了等候一個女人而忍受千年孤獨,甘心墮落魔道,這樣的男人,該擁有怎樣的意志力?所以,干將的意識,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消散。”眼鏡男斬釘截鐵說道。
何瑜問:“那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
陳楚言簡意賅:“你可以想象成精神分裂?!?p> 眼鏡男點頭:“嗯,陳楚概括的精確。”
孟姝疑惑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認為,其實莫邪并沒有死,她只是成了植物人?”
眼鏡男道:“這個恐怕沒有人會知道?!?p> 干將蹲在地上,一會是寧采臣,一會是七夜,一會又是干將。
無為將素天心扶著靠在巨石上,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仇恨的色彩。但是沒有等他沖上去報仇,便被藍魔發(fā)現(xiàn)并抓了回來。
“藍姨,你放開我,我要為天心姑姑報仇?!?p> 藍魔手掌在他后腦輕輕一按,無為雙眼翻了一翻,昏死了過去。
“無為是一個好孩子?!彼{魔將他扶在地上,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聶小倩幽幽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干將時,她嚇了一跳,手掌撐在地面上,不斷向后退。
“小倩,是我。”干將的聲音充滿驚喜,表情柔和。
聶小倩目光疑惑,慢慢站起來,道:“你是誰?”
“我是采臣啊,蘭若寺的寧采臣?!备蓪⒖觳缴锨?,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掌,見聶小倩后退閃躲,有些尷尬的停在半空,撓了撓腦袋。
他的動作讓聶小倩感到一絲熟悉,試探著問道:“你真的是采臣?”
干將連連點頭,正欲開口,卻忽然笑容一滯,眼神也變得睿智起來,道:“小倩,我是七夜?!?p> 陳楚皺眉,詢問一旁的藍魔與負傷的青云子,道:“藍前輩,青云子道長,有辦法將寧采臣和七夜的靈魂逼出來嗎?”
藍魔道:“他們本就是殘缺的靈魂,如今各自成長為成熟的個體,但是干將卻試圖將他們的靈魂融合?!?p> “干將若是從一開始就直接抹去他們的意識,或許真的能夠融合也說不定,但是干將畢竟只有一縷意識,沒有靈魂,想要直接抹去他們的意識,也是極難的?!?p> 陳楚道:“那究竟有沒有辦法?”
“只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靈魂出體,回到自己的身體。但是一旦回歸自身,干將的意識就將真的消散,徹徹底底的消散?!?p> 陳楚聽后,沖著干將大聲喊道:“書生,趕快回來,那具身體不是你的。”
藍魔嘆息搖頭,道:“別喊了,沒用的。”
“為什么沒用?”
“干將就是他們,他們就是干將,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干將所有的經(jīng)歷,對他們而言,就如同他們親身經(jīng)歷的一般。換做是你,你會抹除自己曾經(jīng)的記憶嗎?”
“可是……”陳楚緊皺眉頭,眼鏡男道:“書生最在乎的是聶小倩。”
陳楚眼睛一亮,對啊,干將的意識沒有消失,但是莫邪卻已經(jīng)從聶小倩的身體里離去。
“小倩,把書生喊出來,只有你能讓他出來?!?p> 聶小倩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干將,身體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在陰世幽泉,她便是經(jīng)歷了同樣的情況。
當(dāng)她以莫邪的視角,親身經(jīng)歷了當(dāng)年所發(fā)生的一切,她的內(nèi)心是悲傷絕望的。莫邪的意識很容易的占據(jù)了主導(dǎo),而她并沒有絲毫的反抗,她就是莫邪,莫邪就是她,不分彼此。
然而,當(dāng)莫邪的意識漸漸消散,她的意識回歸時,聶小倩突然感覺很害怕。那并不是自己,莫邪用悲傷迷惑她,讓她交出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若非她替干將擋了那一掌,恐怕她的意識遲早有一天會被莫邪抹去。
只有經(jīng)歷過,才能夠深切體會那所謂的心甘情愿,才能感受到意識消散的恐懼。
“七夜哥哥,你是陰月皇朝的魔君,你不是干將,不要被他迷惑了,他讓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千萬不要相信?!?p> “書生,是我,我是小倩啊,你忘了嗎?我們在蘭若寺里相遇,你替我擋在身前,即便是面對夜叉王,你也絲毫不懼,我知道,其實你心里是害怕的,但是為了我,你卻可以勇敢的面對他?!?p> 干將的眼神一點一點的變換,眉頭始終緊緊鎖在一起,化作一道山川。
聶小倩走近干將,牽住他的手掌,深情相望:“你說:若可一睹芳容,愿折壽十年,若更一親芳澤,愿終身守齋?!?p> 干將雙眼豁然爆發(fā)出明亮之色,望向聶小倩,那清澈如水的眼神,聶小倩認得,是寧采臣。
“知道嗎?當(dāng)我從日出山鎮(zhèn)的家里醒來時,那是一個和平常一樣的日子。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醒來后,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曾說,當(dāng)你真的離開我,當(dāng)我的心真的在痛,眼淚快要留下來的時候,就抬起頭看看這片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天空,若是天空依舊廣闊,云依舊那么瀟灑,那就不應(yīng)該哭,因為你的離去并未帶走我的世界?!?p> 聶小倩不住點頭,眼眶濕潤,干將緊緊握住她的手掌,道:“但是我做不到,天會陰沉,會下雨打雷,那片云也不是我們曾經(jīng)看過的云。我的世界若是沒了你,又怎么能完整?八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不放過任何的機會。我去過蘭若寺,那里早已破敗不堪,我在那里待了許久,卻始終等不到你?!?p> “對不起,書生?!甭櫺≠惠p聲哽咽,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打濕衣襟。
“別說對不起,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p> 聶小倩哭著笑了,望著這張陌生的臉龐,道:“書生,回來吧,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p> 他微微一笑,道:“好!”
干將閉上雙眼,一道虛幻的魂體從干將的身體里走出來,他望著聶小倩,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了負手而立,遙望遠空的寧采臣。
“寧采臣,你真的要放棄嗎?”干將忽然睜開眼睛,這一刻,即便是聶小倩,也分不清他是干將,還是七夜。
寧采臣轉(zhuǎn)身,臉色堅定,道:“我不要成仙,我只要小倩?!?p> 小倩心中感動,干將道:“成了仙,小倩就是我們的?!?p> 寧采臣質(zhì)問:“那個時候,我還是我嗎?”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們不分彼此?!?p> 寧采臣堅決的搖頭,一步上前,靈魂瞬間進入了肉體,寧采臣眼皮翻了翻,忽然混倒在地。聶小倩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聶小倩看著干將,道:“七夜哥哥,回來吧,不要再被他欺騙了,他在利用你?!?p> “小倩,你我乃是七世怨侶,若我們共同修煉,證道成仙指日可待?!贝丝谈蓪⒌纳眢w里,是七夜,他眼神炙熱,望著聶小倩。
聶小倩看著他,感到很陌生,不斷的搖著頭,聲音哀求,道:“七夜哥哥,回來吧,求求你回來吧。”
七夜忽然仰天大笑,然而隨著一道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他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一根根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銀針,射在他的四肢與額頭上,而干將竟是沒有躲過。
“好濃郁的靈魂氣息啊,這對魔君可是大補藥呢。”一個酥柔嬌嗲的聲音,忽然響起,陰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后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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