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老夫人目光一沉，瞪著她冷聲道，“還不將事情原委詳細(xì)說來。”
“是這樣。”少女瞟了瞟張姨娘，略略遲疑了一會，道，“在寺里用了午膳，我們就乘車回城?！?p>老夫人皺了皺眉，冷光一橫，默然掃了張姨娘一眼，眼神隱約帶了不滿之意。但凡京城去大佛寺上香祈福的，就沒有用完午膳即刻往回趕的道理，前去上香的多是各家女眷，若非真有十萬火急的大事，一般都會小憩片刻才回城。
張姨娘勉強(qiáng)笑了笑，老夫人沒出聲責(zé)怪她，她也不好為自己辯解。
這事本就是她有心安排，按計(jì)劃老夫人見著慕曉楓勢必要興師問罪，到時自然不會追究這些細(xì)節(jié)，哪料到一串佛珠就讓形勢大逆轉(zhuǎn)，竟讓慕曉楓捉住機(jī)會給她穿小鞋。
慕曉楓對這些暗涌似絲毫無覺，微微垂著頭，又道，“老夫人你是知道的，張姨娘做事一向周全妥帖，常說老夫人教導(dǎo)我們做人要謹(jǐn)守規(guī)矩盡本分不可逾規(guī)，平素出門總將最好的留給我這個嫡出大小姐?！?p>少女有些靦腆的笑了笑，看老夫人的眼神略略泛著不安，還是接著道，“我得知張姨娘把最好的馬車與車夫留下來，也就沒讓人再仔細(xì)檢查，想著這時辰路上車馬少，回程還可加快些速度，可誰知到半路的時候，車軸會突然壞掉。”
說到這，慕曉楓露出后怕的表情，“幸好摔出去的時候，宋媽媽奮力護(hù)住我，我才沒什么大礙。可宋媽媽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若非當(dāng)時恰巧遇到有人騎馬經(jīng)過，在落地片刻抱……護(hù)住了宋媽媽，她傷的或許就不是骨頭了。”
老夫人聽得心驚肉跳，眼色微微又沉了沉，隨后看張姨娘的目光都透了狐疑。
最好的馬車突然出意外，又那么巧在緊要關(guān)頭遇到有人經(jīng)過搭救，這些事放在一塊讓人不聯(lián)想其中有貓膩都不成。
張姨娘毫不心虛的迎上老夫人冷沉目光，神色帶了幾分無辜，忿然道，“這事回頭我一定會好好翻查，每個月都拔了銀子讓人好好維護(hù)那輛馬車，怎么突然就出意外了。”
慕曉楓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對于張姨娘推諉抵賴準(zhǔn)備找替死鬼這種伎倆并不以為意。
她要的，不過是在老夫人心里種下懷疑種子。終有一日，這種子會長成參天大樹，到那個時候，老夫人就再不會甘愿為張姨娘依靠。
“老夫人你別生氣，萬幸并沒有造成嚴(yán)重后果?！蹦綍詶饕膊惶碛图哟啄ê趶堃棠铮恍鑼⑹聦?shí)講清楚就行，回頭老夫人一定還會暗中找宋媽媽來問話核實(shí)，“可憐就是宋媽媽一把年紀(jì)為了護(hù)住我，竟傷到骨頭?！?p>“說起來，孫女該備些禮多謝那位路過的壯士，若非他墊底泄了力道，宋媽媽可能會傷得更重?！?p>張姨娘暗地抽了口氣，連忙拿眼角偷瞄老夫人，只見老夫人臉色比剛才又黑了兩分。
“你是說，路過救了你……宋媽媽的是個年輕男人？”老夫人皺著眉頭，兩眼閃著寒光往慕曉楓臉上掃來掃去，那神情似乎想要從少女臉上窺探出什么秘密來。
慕曉楓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怯怯道，“是，當(dāng)時情況危急，那位壯士不顧自己安危躍過來墊在底下接住宋媽媽，孫女萬幸摔出去時有宋媽媽隔著相護(hù)。”
中間隔了個年紀(jì)不輕的婢女，所以就算真要扯上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也落不到她頭上。
老夫人聞此，心里總算暗暗松了口氣，只要慕曉楓沒惹出什么讓人非議的名聲就好。
張姨娘急了，那么縝密的安排竟也撈不到半點(diǎn)好處。
不行，再怎么著也要扳回一成，“大小姐怎么忍心呢，宋媽媽好歹服侍你那么多年，關(guān)鍵時候……卻推人墊底，這事實(shí)在讓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