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刑部侍郎
他想的是,就目前來看,他們的過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頂多攤上個“大意視察”之罪,畢竟無能也比助紂為虐好聽吧!
現(xiàn)在貴州費祿那波人還不知道怎么著,可是萬萬不能從他們京城這邊撕開口子的!
想到這,這郎中又梗起脖子,一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大膽!憑你也敢攀附我八哥?”
周硯一直以來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似被擊碎,一腳踹上了那郎中,俊逸的面容似有些扭曲。
“你要證據(jù),那本殿下便給你證據(jù)!”
郎中捂住肩膀,聽到周硯開堂以來第一次稱“本殿下”來以勢壓人,心下直覺不妙。
“貴州道御史的折子也是你這狗奴才來收辦,你來念念這本折子上寫了什么!”
啪——的一聲,折子墜地,似一擊重擊打到那郎中的心上。
他顫顫巍巍的伸手,可卻一直拿不起來,他害怕這千篇一律的封面下,隱藏著什么吃人森白的獠牙。
周硯冷笑一聲,現(xiàn)在知道怕了?但是也沒繼續(xù)為難他,反而叫受到“萬分愛戴”的老尚書念。
“臣貴州道御史李玄叩上:近年貴州頻發(fā)男童擄掠案,始于隆慶四十五年八月,最近一樁于隆慶四十六年四月。
諸案已成滾雪球之勢越滾越大,人心惶惶;
此類案件在貴州境內(nèi)并無明顯頻發(fā)地區(qū),但近日來,多起案件已有時間跨度越來越短、失蹤男童越來越多的特點,手段之歹毒,失蹤人口之巨,實乃近三十年來少見之性質(zhì)惡劣之大案!
臣以為,此案雖仍不脫‘拐賣人口’四字的窠臼,但事出反常頗為妖異,臣私以為若非朝中權(quán)柄滔天之人為之,便如聞香教、圓頓教等蠱惑人心之異端萌復(fù)。
若為后者,便需協(xié)同多省、府辦案,多方尋訪死、殘的無名男童。
請圣上閱批,臣李玄再拜頓首。”
此折子后面,還附了封長信,約莫是這兩年來此類案件的詳述,成百上千男童的共同年齡特征以及李玄如何做出的兩種猜想。
那郎中和員外郎無力的坐倒在地,完了,全完了,十殿下是如何尋到那兩個月前早被按下不表的折子的?
這就等同于坐實了他們知情不報,徇私枉法??!
“怎么,還有什么話說?
本殿下告訴你,八爺?shù)娜艘呀?jīng)隨朝廷派出的天使一并去拿費祿了,務(wù)必使牽涉人員一律押解回京,絕不走漏一人。
想必到時候不管是罷官還是殺頭,你們這一路上都不會寂寞了……”
***
周硅在自己的大廳聽完胞弟審案的消息,來回踱了不知步,這么熱的天,也不知出了多少汗。
直到走的看到身邊靜立像樁子一樣的侍女都覺得煩悶,大喝一聲:“都滾下去!”
“怎么了,八哥,這么熱的天還這么大的火氣。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快搬兩個冰盆過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周硯這不就搖著扇子,大搖大擺進了來,自己嫻熟的給自己倒茶。
“哎喲,我的好弟弟?。∧阍趺磳彽陌缸影??生怕八哥我不會脫層皮嗎?
況且刑部尚書還是咱的人,你來這一遭,他準得‘告老還鄉(xiāng)’;這一回,你可讓八哥我‘賠了夫人又折兵’??!”
“嗨,臣弟還當什么,就為這事?八哥,朝野上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咱,這案子必須得好好審,而且費祿也是必死無疑了,至于老尚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你這話說的倒容易!費祿那老東西干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不活剮了他就不錯了,就是殺了千遍萬遍本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六部、內(nèi)閣,就那么大點一畝三分地,父皇仍舊寶刀不老大權(quán)在握;太子雖然懦弱,可他那個嫡子可不是吃素的,老爺子也一向?qū)δ莻€孫子青眼有加;
三哥他又一向?qū)υ坌值軅z虎視眈眈,這次若刑部易主,咱們手里攢的這點家當再丟掉張大的,這便是滅頂之災(zāi)?。≡鄹鐐z就等著被他們撕碎吧!”
周硯聽到這話,竟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他悠哉游哉的站起,安撫地把周硅按到座位上,
“八哥,你平心而論,那老尚書雖然說是向著你,可是暗中可曾一分一毫的出力?他確已年邁,而且更重要的是根墻頭草,實在是不值得咱們費心;
我查探過了,刑部侍郎能力還不錯,這次的事情,是可以敲打一下讓他站隊了,臣弟會給出一個他拒絕不了的條件,畢竟威脅,也是機遇。
至于太子和三哥,呵呵,八哥你就瞧好吧!”
周硅雖是將信將疑,但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這個弟弟,一次也沒有讓他失望過。
不過,“十弟,你說的是刑部哪個侍郎?”
***
杜蘅覺得,若是八皇子黨想保留刑部的勢力,候選人九成是刑部左侍郎,燕燾學(xué)。
其一是燕燾學(xué)身為左侍郎分管的是內(nèi)務(wù),多是京城的刑獄,而貴州的刑獄都是負責外務(wù)的右侍郎掌管,燕燾學(xué)受到的牽扯少些;
二則燕燾學(xué)比他的右侍郎同僚年輕能干很多,刑部右侍郎比天香樓的廚子還能甩鍋,是個當之無愧的滑頭。
杜蘅皺皺眉,他想起京中對燕燾學(xué)的傳言,無一不是好言,什么能力過人、才華橫溢、機敏銳達。
最要命的是他還喜歡搞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套,燕夫人雖不是悍婦,但也算是性情潑辣,她可真是京中女子爭相羨慕的對象之一。
說來可笑,之前京中女子最羨慕的人,還是她林致君。
思來想去,這燕燾學(xué)完美的就像個假人。
即使是圣人,也有小毛病、脾氣乃至于愛好,這燕燾學(xué)對上對下都尋不出半絲錯處,更無什么燒錢的愛好。
杜蘅不禁懷疑,各方勢力想拉攏他,尋的到突破口嗎?
杜蘅想了想,決定去探一探這位刑部侍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