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廢了后吧
“陛下,天色已晚…夜路難走,鶴洲就不送了。”
南鶴州抽出手,委婉的送客。
她低垂著頭,露出一截雪白柔弱的脖頸,分明是順從的,可南宮川卻看出了幾分不情愿。
“你不想朕留下嗎。”
“陛下日理萬機(jī),臣妾早已習(xí)慣夜醒夢涼,而且臣妾身為皇后,也要以身作則。”
南鶴州指的,是當(dāng)初剛剛登基的武帝對她說過的話:這后宮世家交錯,關(guān)系復(fù)雜,朕不一定能護(hù)住你。為了安危,有時(shí)避寵,也是一種恩榮。
那之后,不管宮里再進(jìn)獻(xiàn)來多少妃子,武帝又如何的縱情聲色,皇后都沒有發(fā)表過任何只字片語。
也正是因?yàn)槿绱?,皇后明哲保身,沒有摻雜進(jìn)任何的勢力碰撞。這才在一波又一波的權(quán)柄更迭中屹然而立。
“現(xiàn)在朕已經(jīng)不同了?!?p> 明明是自己選擇的,但南宮川感受到眼前人的陌生疏離,仍舊抿緊了唇。她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朕已經(jīng)不是幼虎,無需看人眼色,審時(shí)度勢。
如果真的需要皇裔,他心里最合適的人選還是皇后。
帝的不滿,溢于言表,宮人們瑟縮著跪倒,承受不起驟然冷厲的氣勢。
“陛下,花非昨日花,人非昨日人。
昨日望已,今已忘也?!?p> 南鶴州緩緩地站起身,撩開衣袍,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脊背筆直如松竹,眉眼不屈。
“皇后,你真當(dāng)朕不敢動你?!?p> 南宮川冷哼道,瞇起眼。
“陛下自然是能的。”
可那又如何。
桃花眼里掠過抹似笑非笑,南鶴州仰起頭,紅唇翹起,眼睜睜的,看著帝王的怒氣增長。
竟是絲毫也不懼。
這世間,總有些情,有些義,是填補(bǔ)不了的。
“…放肆!”
南宮川摔了杯子。
怒氣沖沖,對著這張臉,又說不出什么重話。到底,是他虧欠了她的。
“你在怪朕讓你去佛寺祈福三年,是嗎,鶴州?!?p> “臣妾不敢?!?p> “那你如今是在鬧什么。朕于你,已寬容良多?!钡壑匦伦?,有些頭痛的扶住額角,語氣發(fā)沉。
“陛下令我日夜抄寫佛書,臣妾謹(jǐn)遵圣旨,不敢懈怠。晨亮便起,月隱而歸,淡泊世事,沉淀古心?!?p>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p> 南宮川放下手,隱約察覺到,接下來的話,會是一道驚天巨雷。
恰在此時(shí),南鶴州抬過眼,不悲不喜的黑色瞳仁里,清晰的倒影出帝王。
對視間,帝耳邊響起女子的輕語:“臣妾早已青燈伴身,不盼情愛。這后位,陛下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
“你瘋了。”
“臣妾清醒得很。左右,您是顧忌青梅竹馬情誼,現(xiàn)如今,師恩兩相抵消,反叛盡誅。鶴州確實(shí)沒有再坐這位置的資格了。
求陛下成全?!?p> 南鶴州言罷,便不管不顧的一叩道底,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面上。
君若無情,我便休。
就算今日難已善了,這身風(fēng)骨,也能提芳尋開個(gè)路了。
想到這,南鶴州隱在陰影里的臉,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