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肅殺,掠過長門宮道,一匹高頭大馬呼嘯而來。
“皇城禁地,速速下馬!”皇城侍衛(wèi)頭領(lǐng)高聲說道。
幾聲急促的嘶鳴,來人勒馬止步,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跪在宮門前,從懷中掏出一封黃皮信裹著玉牌高高舉起,聲音干澀得像剛經(jīng)歷過黃沙風(fēng)暴:“神威營副指揮使蒲蘅,有益州急報請面陳陛下!”
蒲蘅被領(lǐng)進宮門不到一刻鐘,又有一行人騎馬奔至宮門前。
守門的侍衛(wèi)認出了來人的打扮,忙迎道:“是探事司回來了?!?p> “快領(lǐng)我進門,我有急報要面呈陛下!”
說罷掏出腰牌,急沖沖往太極殿去了。
“定也是益州的急報?!笔亻T侍衛(wèi)悄聲與同伴八卦道。
同伴皺了皺眉,低聲回:“好怪的事,一道急報怎么兩撥人來報?!?p> “是啊,來的還是神威營的指揮……”
話未說完,頭領(lǐng)迎面走來呵斥道:“當差時間,嚴禁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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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慈殿內(nèi)已經(jīng)用上了暖爐,殿內(nèi)的安息香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辛味。
透過珍珠簾子,只見一個窈窕的背影坐在美人塌前奉茶。
“去年中秋為你制了一身靛青色的衣裳,你穿著很是好看,今年中秋阿瑛想要什么,孤命人去為你置辦?!遍缴现碎_口了,語氣十分慈祥柔和。
這榻上倚著的正是當今皇太后陛下杜妠。
“外祖母,兒今年中秋想回家去看看母親?!被卦挼呐右簧砻髁恋脑葡忌_裙,云鬢松松挽在腦后,不御珠璣,未施粉黛,只有耳上戴著兩只玉耳墜在她一顰一笑間光華流轉(zhuǎn),面容雖還有幾分稚氣,卻也映得她整個人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明艷與恣意。
榻上之人一愣,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掌事姑姑,孫姑姑立刻會意,笑著道:“陛下定也是思念長公主的,不如發(fā)道旨意,請長公主殿下回京來過節(jié)吧,”
“若是如此,那再好不過了。”女子一下笑開了眉眼,滿臉期待的望著太后。
這女子叫段拂易,小字阿瑛,也確如其字,家中親人皆視她為至珍至貴。
京中有不少傳言,說這天下若有比公主更尊貴的女子,便只能是他段家的段拂易了。
先帝爺一生,只有過杜太后一個女人,留下了一兒一女。兒子乃當今皇帝陛下,女兒則是段拂易的母親兗國長公主。
杜太后兒女稀少,其實是極怕孤單的,如今到了花甲之年,更想要兒孫都在身邊。聞此提議,她笑著應(yīng)道:“你呀,那孤便順了你的心意,孫姑姑,去叫文苑擬一道懿旨來。”
“奴婢遵命?!?p> 孫姑姑福了個身,正欲退下去,卻險些撞上急匆匆闖進來的內(nèi)官。
“王內(nèi)侍怎么這樣著急,莫沖撞了……”
“陛下,太極殿傳來消息,說是……說是……”被喚作王內(nèi)侍的內(nèi)官不顧孫姑姑的責(zé)罵,直直地沖太后跪下,神色又悲又懼,欲言又止。
“說是什么?”孫姑姑問道。
殿內(nèi)的人心知是出了大事,只等他說完,他的目光卻在太后和段拂易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怎么也說不出口。
段拂易看他目光不時瞟向自己,厲聲道:“說是什么!”
王內(nèi)侍被這一呵,嚇的猛地磕下頭,身體抖如篩糠,哆哆嗦嗦說道:“說是,長公主殿下……殿下薨了!”
“方才……方才還說道……”太后神色一愣,這消息如一道驚雷,一波巨浪,霎時間臨身,教人緩不過勁來。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段拂易,那張臉上亦是驚愕的神色,嘴唇哆嗦的發(fā)不出聲來。
段拂易不知為何,覺得喉頭有些咸,她手顫抖得厲害,兩只手壓在一起,眼淚又一顆一顆往下掉。
“你……你再說一遍。”
王內(nèi)侍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急忙埋下頭,不敢再說。
“外祖母,許是……許是假的,許是假的?!彼帜搜蹨I,嘴角強扯出一絲笑來,卻怎么也扯不上去。她回過頭來看向太后,像是期盼她能給她回答。
可是太后的神色,像是被什么魘住了,只呆呆看著她。
片刻后,那蒼老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她這一生中最悲痛的神色,一聲哀嚎從喉嚨中裹著濁血傾出:“我兒!我兒!”
卻又戛然而止,像是如何也說不出那后半句“去了。”
尋蕉
全架空 并沒有具體借鑒哪個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