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的馬都敢劫
馬車上,過分虛弱的星落臉色蒼白,小巧的眉頭更是緊緊皺著,裴祈坐在旁側(cè),只能一遍遍拿著半濕的帕子擦拭,希望她能更好受些。
裴祈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救下容離的人會是小小的星落。
門口的車簾被人撩開,席卿拎著藥箱跨上馬超,坐在裴祈對面,低頭看了眼星落后對上裴祈的目光。
“剝離心頭血需要耗費大半的內(nèi)力,這丫頭估計一時半刻醒不過來,容離那邊已經(jīng)沒事了,這里,就交給我吧?!?p> 裴祈點了點頭,不放心的看了眼星落后,才輕手輕腳的下了馬車。
突生的變故,讓眾人的行程不得不暫緩幾日,百里青冥因為過于擔(dān)心玉生煙的狀況,便先行前往了錦江。
剩下的人,則選擇在這里過夜,等容離和星落醒了以后再做定奪。
詭異寂靜的夜,時而響起幾聲空蕩的鳥鳴,冬日寒涼的夜里,也只有面前的火堆能給予些許溫暖了。
四周有三百影衛(wèi)和容欽的下屬守著,裴祈坐在火堆前,也不怕碰見危險。
林路曲折昏暗,一抹瘦小的身影拖著一身的傷痕累累,走的緩慢卻不敢停歇。
此人,正是從帝都逃出來的云憐。
她強撐著一口氣在通往錦江的路上狂奔,只為能盡快追上裴祈。
她的馬早在前一座城就已經(jīng)累垮了,渾身的傷口也因為寒冷的天氣凍得青紫,可這荒蕪的林中,卻沒人能幫她。
“咳……”
她輕咳一聲,短暫的停歇下來,靠在身側(cè)的樹上喘著粗氣。
朦朧之間,她的余光瞥見了遠(yuǎn)處的些許光亮,原本暗淡的眉眼,都不自覺的明亮了幾分。
有人……太好了。
說不定,他們手上會有馬……
云憐提起了精神,隱匿身形與氣息,撐著一棵棵枯樹走過去,她輕手輕腳,將腰上的短刃緩緩抽出來,努力不被那些人察覺。
屠攸抱著劍,斜靠在樹上閉目養(yǎng)神,一邊感受著周圍的動向。
他們做暗衛(wèi)的,一向都睡的不實,稍微有些動靜兒,便會輕易察覺。
包括……
身后那鬼鬼祟祟靠過來的人。
屠攸嘴角勾起些許嘲弄,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下一秒,冰涼的短刃便從身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帶著一聲有氣無力的女音。
“別動。”
屠攸銳利的雙目緩緩睜開,垂眸瞥了眼面前的短刃,身側(cè)的手下皆拔出了刀,準(zhǔn)備動手,卻被他一個眼神勸退。
云憐見狀,也意識到自己挾持的正是這群人的頭,不禁有了喜色。
她瞧見了遠(yuǎn)處的馬,眸光亮了幾分,手上的短刃下意識就朝屠攸的脖子靠的近了些:“我不想傷人,給我一匹馬,我馬上離開?!?p> 有氣無力的威脅,在旁人那里尚且沒什么用,更何況屠攸呢。
可屠攸怎么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似的?
只可惜,他沒時間想太多。
屠攸微微抬手,撫上頸間的刀刃,若有所思的寸寸摸上刀尖。
“別動!”云憐見他動作,握緊了短刀,沉聲警告。
屠攸恍若未聞,一聲冷笑過后,手腕瞬間翻轉(zhuǎn),用兩指夾住云憐手上的短刃,只稍微一個用力,便斷了云憐的武器。
云憐心里暗道不妙,想要退后與他拉開距離,卻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屠攸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將腳步虛浮的人人扯到面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輕蔑的掃了眼跪坐在地上云憐,隨后蹲下身,挑釁般的盯著她垂下的頭:“我的馬都敢劫。”
“有命騎嗎?”
云憐咬著牙,這才意識到自己惹的人并非善茬,她指尖幾不可見的動了動,里頭暗藏的銀針正蓄勢待發(fā)。
只是……
不過細(xì)微的動作,也被屠攸發(fā)現(xiàn)了。
他握著尚未出鞘的劍,在云憐手邊的地面上敲了敲,警告道:“我勸你別輕舉妄動,免得死前還得吃點苦頭。”
“你!”眼看著自己所有的動作都被識破,云憐不禁有些氣急,抬起頭便想狡辯,等她看清眼前的那張臉后,到嘴邊的話竟硬生生的頓住了。
“怎么是你?”
那個奸臣的暗衛(wèi)……
他怎么會在這里?
屠攸也有些詫異,根本沒想到會是她。
這女人不是被安排在國師府嗎?怎么跑這來了?
還弄了一身傷。
看這樣子,像是逃跑出來的……
想著,屠攸收起劍,也就問出了口:“你怎么會在這?有人追你?”
“用你管?”
云憐別過頭,她可沒忘記,自家主子跟那個奸臣可是一對死敵。
她自是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
屠攸被氣笑了,下意識就想給這女人扔的遠(yuǎn)遠(yuǎn)的,但理智又制止了他的動作。
這女人能出現(xiàn)在這,定然是帝都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她嘴里,說不定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還是先帶她去見國師吧。
正當(dāng)云憐想著怎么該怎么從屠攸手上脫身時,瞬間覺得腰上一緊,然后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回過神時,她已然被屠攸抗在了肩上。
云憐下意識的掙扎:“你干什么!放開我!”
雖然她因為虛弱動作不是很大,但屠攸還是皺了皺眉,在她腿上警告性的輕輕捏了一下。
“老實點。”
“不是來找你家主子的嗎?我?guī)闳ァ!?p> “你要是再亂動,我就把你扔出去自生自滅?!?p> “可惡,你!”云憐想罵他,可聽見國師的消息后就立即老實了。
只是她有點不懂,國師怎么會跟這群人在一起?
難不成……國師也被那個奸臣抓了?
……
此時,裴祈正坐在火堆旁,一邊等著容離的消息,一邊擔(dān)心著星落,腦子里還在思考錦江的事。
她抬了抬眸,余光瞥見屠攸正朝這邊走,肩上還扛著個瘦弱的身影。
裴祈不禁投去詢問的目光:“怎么了?”
“這姑娘是……”
聽見裴祈的聲音后,云憐當(dāng)即激動的哭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從屠攸身上爬了下來,一搖一晃的順著裴祈的方向跑去。
“國師……我終于找到你了!”
“云憐?”
裴祈見到她,短暫的驚詫過后迅速起身,將滿是傷痕卻又迎面跑來的她接住,抓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滿眼心疼:“你怎么在這?還弄成了這幅樣子?”
“到底怎么了,是誰傷的你?”
“荒廖呢?就你一個人來的嗎?”
云憐抽泣著,說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想要將帝都的一切都告訴她,卻又因為止不住的抽噎和委屈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裴祈抱緊了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罷了,待會再說,你先好好休息?!?p> 言罷,她轉(zhuǎn)身看向許馳:“麻煩,幫我拿套新的棉衣外袍過來。”
許馳應(yīng)聲:“是。”
云憐哭的厲害,像是要將這一路的委屈都發(fā)泄出來。
屠攸最懶得看人哭,當(dāng)即就回避了,轉(zhuǎn)頭走向星落的馬車。
沒過多久,席卿便被他從車上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