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孟素心里暗罵。不愿看他得逞的模樣，孟素面不改色地走過去，只著眼于男人頸前的領帶結，伸出雙手解了起來。
綢緞的布料從打成的結中穿過，孟素指節(jié)無意間劃過顧明周逛街的下巴，布料恢復一整條舒展的模樣，孟素雙手正要分開，將領帶從顧明周頭上取下，手卻被顧明周一把握住，顧明周只用一只手便將孟素的一雙小手包了大半，似是漫不經心瞥向孟素：
“這樣涼。”
孟素抬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男人黑眸深沉，望向自己。
這樣的姿勢讓孟素不自在，正要掙脫，顧明周卻先一步松了手，顧明周已將手臂自然垂下，孟素還捏著領帶的兩端，道：“方才洗了手，這會是有些冷?！?p> 意識到自己是要做什么，孟素微微墊腳要將領帶取下，顧明周還極其配合地把頭像孟素彎去。
孟素轉身將領帶掛向一邊，顧明周走到廳里去，站在樓梯前，想到什么，頭也不回地對孟素交代：“方家就不必去了。方有才仗著年紀大，事事都想卡我一頭，這回我偏不能讓她如愿?！?p> “可方家與我們交往速來密切，不說生意上的事，方先生是你的世伯，你不在陵城時，方家和方家太太也甚是照顧我…”
顧明周不知是否聽進，徑直上了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顧明周氣不順。雖然對于家里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顧明周不會發(fā)脾氣，可就連小安安都能看出來，阿爹不愿陪自己玩了。
晚飯時，顧明周未就此多言。幾日里顧明周都早出晚歸，偶爾回來吃飯也稀少提及外面的事。顧明周臉色總是繃著，只有面對安安時，才難得有分松弛。
這天，顧明周的辦公室里來了位稀客。顧明周不想他還回來，耐著性子聽他說話，眉頭越鎖越緊，最后竟反笑起來。
來人臨走時，不忘笑著拍拍顧明周的肩，說到：“明周啊，小素聰慧明理，你可真有位好賢內助哇。”
晚飯后，顧明周回到家。一如既往地安靜地換鞋，但就連前來服侍的丫頭都感到氣氛與往時不同，站在顧明周身邊，氣壓都要低上許多。
晚些時，丫頭來給孟素傳話，說顧明周在陽臺等她。
天色很暗，幾顆星星不起任何作用，只有隔壁書房的燈光透過玻璃傳過來，剛推開門便來了一陣風，孟素打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罩衣，像陽臺中央走去。
顧明周立在原地，單手插在黑色的羊羔絨大衣口袋里，似是感覺不到寒冷；見女人來，笑意盈盈，“真沒想到，我的好妻子，又替我做了一件好事?！?p> 夜色朦朧，但男人的笑意肯定未達眼底。
“你叫我來，作何？”天氣太冷，孟素無心與他多話。
“我不是說過，不要去方家？”顧明周的笑意陡然消失無蹤，語氣冰涼不帶一絲溫度。
“你們男人家的事我不懂，我找方家太太說會兒話敘舊，又如何？”
“方家太太，呵，敘舊的功夫，顧有才就能放棄漲息，還愿意改變反對意見，不插手我這次的規(guī)劃。嗯，孟素，你好大的本領?！?p> 孟素一時無法判斷顧明周是不是在諷刺。
“方伯父雖然一把年紀，想法古板也是難免，心里還是把面子看得重，方太太年紀小一些，我與她說得幾句話，再怎么說，方伯父是我們的長輩，沾親帶故不說，方家又和父親母親交情頗深，又占了不小的份額，鬧僵了不好，既傷和氣，又傷元氣。這樣既不算你與他服軟，我們又給了他幾分面子。孰輕孰重方家也清楚，自然會下這個臺階，地租也不會再提。”
“可是我告訴過你，不要去。”顧明周看向孟素等眼睛。
“我…，明周，我也是為了顧家好。外面的事情你比我懂，方家在顧家投資許多，再有意氣，也要顧全大局?！?p> “好一個顧全大局?！鳖櫭髦荃馄鸩絹恚盀榱诉@大局，我新的主張，計劃，都要受著那老頑固的阻塞。他只想守著自己那分紅，占著股份處處拿捏我，孟素，你告訴我我要忍到什么時候？”
“我從省城回到陵城，就是有一番事情要做，還容得別人處處限制我施展拳腳？”
“你怎知我不是借此機會，將他逼出董事會？”
“明周，驅逐了方伯父，我們也要自損八百。再說萬一方伯父也有幾分道理，你要是確實太心急了呢…”
“孟素，有得才有失。你只想著怎么做到盡善盡美，卻不愿相信你的男人。前段時間方有才甚至想將女人送到我家里，這樣的事，你也忍得？”
“我…”，孟素被問住，見孟素真的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顧明周沉聲丟下一句“你忍得，我忍不得”，隨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