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人

　　顧明周沒叫人，頂著雨直接走到停在酒樓后門的車旁。拉開門，把在駕駛座上打盹的阿飛都嚇了一跳。

　　門一合上，阿飛就聞到濃濃的酒氣。

　　“先，先生，”阿飛哈欠打到一半又趕緊停下，用手抹了把臉，“還是到和平街去？”

　　顧明周沒有說話，閉著眼睛靠在副駕駛上。阿飛以為顧明周默許，發(fā)動(dòng)車，打開車燈，雨滴在光下飛舞起來；一腳油門踩下，又聽顧明周說：“回靜園。明天走了，去看看她?！?p>　　雷聲大作。

　　靜園中，閔如已像往常一樣躺在孟素身旁。最開始是打雷來，后來刮點(diǎn)風(fēng)下點(diǎn)雨也要來，今天又打了大雷，閔如是肯定要來了。

　　閔如每天來都有好多話要同孟素講。一口一個(gè)姊姊，從門口的花又有了什么新的設(shè)計(jì)主意，從和安安斗智斗勇講到以前怎么把那些商場上的老狐貍玩弄于鼓掌；孟素從不發(fā)覺閔如是這般話癆，也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怕打雷，頂著雷聲，她也要講，只有孟姊姊打了哈欠說“明日再說”，閔如才會(huì)快速講完在講的話題窩在一邊睡覺。

　　窗外電閃雷鳴，閔如不知怎么來了興致，非要給孟素唱一段戲。

　　“你還會(huì)唱戲？”孟素驚訝。

　　“我娘會(huì)，我爹不愛看我唱，但我打娘胎里就會(huì)?！?p>　　閔如挺起身板，孟素也跟著坐起來，閔如先坐到孟素身邊，只聽她唱道：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是《西廂記》嗎？還是...”

　　閔如又坐到孟素對面，換了副腔調(diào)：

　　“小姐，你的美麗如花，讓我心動(dòng)不已。我愿與你攜手共度人生，”

　　這句閔如唱得很慢，一字一句都拖了長音。黑暗中孟素看不清閔如的臉，只感覺在唱到后半句時(shí)，閔如執(zhí)起自己的手。

　　閃電劃過，猛地照亮整個(gè)房間，四目相對，孟素背對著光，卻看閔如的臉被光芒映亮，黑眸如曜石般澄澈，又好像有溪水流淌歌唱。

　　“白頭偕老?！?p>　　曲罷，閔如沖孟素笑了，閔如低下頭，緩緩吻在孟素的手上。

　　“砰，”門突然被人打開，走廊上的燈光照進(jìn)臥室，孟素抬起頭，看到門口高大的身影，閔如微抬起頭，仍保持著背向門口跪坐的姿勢。

　　三人靜默著，氣氛微妙而壓抑，空氣里只有顧明周粗重的呼吸聲。

　　光從背后照來，陰影下看不到顧明周的神情，但孟素已然感覺到了他的陰沉，并且定然注視著她們。

　　顧明周一手扶在門框上，在門口站著，

　　“從我的床上滾下去?！鳖櫭髦苈曇舨⒉淮?。

　　閔如聽了，撇了撇嘴，并沒有動(dòng)；顧明周突然大吼一聲：“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顧明周你喊什么...”閔如當(dāng)即咽不下這口氣轉(zhuǎn)身要反駁，顧明周已重重摔門離去。門“砰”地一聲撞在門框上，感覺墻體都跟著震動(dòng)幾分。

　　孟素簡單安慰了閔如，又披起衣服追了出去，到了樓下，哪還見顧明周的身影。

　　陳叔看到孟素，走過來：“哎喲，夫人別找了，先生剛才已經(jīng)走啦。也不知是咋了，怒氣沖沖的，看起來喝了不少酒。”

　　“是嗎。”

　　地板上還有不少?zèng)]干的腳印，沙發(fā)上丟著顧明周的風(fēng)衣，應(yīng)該是離開時(shí)忘記拿走。

　　孟素拎起風(fēng)衣，潮濕得很，有些沒來得及被吸收的小水珠還掛在上面。

　　“對了夫人，先生讓我把這個(gè)交給小姐，醉醺醺的，好像是說個(gè)什么上次那個(gè)蝴蝶吊墜不好，再重新送一個(gè)....”陳叔遞給孟素一個(gè)紫色的絨面錦盒。

　　“知道了。我會(huì)給她的?！泵纤亟舆^盒子，里面是一顆翡翠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