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同病相憐(一更)
金多寶看到鄭曲尺,想到之前自己跟她吹噓過的話,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紅。
“你想問誰?也是柳風(fēng)眠嗎?”
鄭曲尺哪敢問他,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哥們兒人窮志不窮,非一般凡妞俗女能夠攀扯得上的。
她目標(biāo)很明確,對準(zhǔn)了人群后那個臉色黯沉的刀疤男人。
“我想問問大?!蟾??”
應(yīng)該是這名字吧。
資料介紹,他年齡二十一,孑然一身,職業(yè)石工,因前幾年被落石砸傷了肩胛骨位置,這幾年一直在家修養(yǎng),負(fù)收入。
很好,又窮又傷,雖有小破房一間,但家中無人,是一個可以當(dāng)贅婿的合適人選。
刀疤男人抬眼,眼神在鄭曲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不太滿意,但也能勉強接受。
畢竟就他這條件。
“可以?!?p> 無論她問什么,大牛都決定順著她,寡了這么多年,他一直渴望擁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鄭曲尺見他熱切,一下也有了信心:“你能接受入贅嗎?”
“哈?”
此時大牛的表情,跟之前金多寶被柳風(fēng)眠問住時的一模一樣。
荒謬、錯愕、你沒病吧。
估計他還不懂吃男人吃軟飯的快樂,鄭曲尺打算跟他細(xì)致掰扯一下:“你手臂現(xiàn)在不能干重活,以后家里的勞力就由我來承擔(dān),我力氣大,可以干活養(yǎng)你,只要你接受入贅?!?p> 大牛臉色漲紅,當(dāng)發(fā)現(xiàn)周圍投來的異樣眼光跟捂嘴偷笑,他忽然覺得再寡上十年也能扛得??!
“不可能!再說你一女子能做什么?”
鄭曲尺稍一斟酌,就一口氣都不帶喘的說完:“我上可挖礦、砍樹、修房、挖渠,下可捕魚、修壩、修橋、造船,如果還不夠,其它技能我也能去學(xué)?!?p> 空氣有一瞬好像被人抽空,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著她。
宇文晟原本正意興闌珊這場送親會,但聽到最后也不免被旁邊鏗鏘用力的言辭吸引,瞥向了這邊。
他挑了下眉,眼紗下的眸子定注著她身上。
呵,這小東西倒是黑的挺別致的。
還有這模樣細(xì)瞧……宇文晟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張糊成一團的黑臉。
哦~他好像根本不記得桑瑄青的五官長什么樣了,只是記得他好像也跟這女子一般黑得那么惹眼。
是不是長得黑的人,都可以這么有趣?
大牛雖窮,但也受不了這侮辱,他氣極一指:“你這么厲害,不如跟那個瞎子湊一堆算了,都是些打腦殼的憨包?!?p> 一對奇葩。
鄭曲尺一噎。
她的問題,應(yīng)該沒有柳風(fēng)眠那么一劍封喉吧。
她明明在路上打聽過,??h人對于入贅這個事情接受良好,鄉(xiāng)下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典型案例,怎么到她這里就成了憨包?
握著木槍的鄉(xiāng)兵上前,冷臉喝叱:“好了,都退回去,馬上開始選人了?!?p> 看熱鬧跟笑話的人不敢忤逆鄉(xiāng)兵,立刻返回原處。
這一次來挑老婆的,基本上現(xiàn)在都明確了目標(biāo)。
鄉(xiāng)佐分發(fā)給男子一張囍字條,看中了誰,就將囍字條交給對方,只要對方接下,就算訂親成功。
一時之間,有人選擇按兵不動,有人則迫不及待。
眼看著條件優(yōu)質(zhì)的女子一個接一個被選走,留下的某些有缺憾的就越來越著急了。
想著這一趟無功而返會遭到家中如何苛刻的責(zé)難,想著交不起的未婚稅……一個臉上有塊胎記的女子“噗通”一下跪地。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當(dāng)妾,誰愿意娶我,我就跟他回去。”
這么拼?
鄭曲尺轉(zhuǎn)過頭看去。
這時,被鄭曲尺“看中”的大牛猶豫了一下,走上前遞上“囍”字:“如果你不嫌棄,就嫁我吧?!?p> 女子頓時驚喜,雙手趕忙接過,點頭:“謝謝,我愿意。”
鄭曲尺看著新成的一對,臉都綠了。
金多寶用手肘頂了一下鄭曲尺,幸災(zāi)樂禍道:“小黑子,你看中的對象,成別人的了呦。”
想不到一場相親,她們能內(nèi)卷成這樣,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三十幾個單身男基本都挑選完了,就還剩下兩三歪瓜劣棗,身殘卻志堅的留挺著。
女方這邊,情況也基本相同。
而處于被剩下的那一部分,鄭曲尺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最后的自我懷疑,過程也就經(jīng)歷一場相親會。
她覺得自己除了黑點,也不丑啊,她連眉毛都拔了,臉也洗干凈了,可為什么沒人挑中她?
她是全然沒察覺自己那一套入贅論,將男人都嚇跑了。
早成了嫁人困難戶的金多寶,則恨恨地看著始終沒挑人的柳風(fēng)眠:“一個臭瞎子,傲什么傲啊,不娶我,他就等著交不出未婚稅,被抓去坐大牢吧?!?p> 鄭曲尺看向?qū)γ?,跟那幾個黑丑殘的男人相比,柳風(fēng)眠一個人就成就了另一番畫風(fēng)。
以前她覺得一個男人的皮相不重要,帥又不能當(dāng)飯吃,更重要的是他個人的賺錢能力。
可現(xiàn)在她要為自己當(dāng)初的武斷道歉。
當(dāng)一個人好看到某種地步,其實也是一種了不得的能力,讓人心甘情愿來為他那張臉付出。
明明如此優(yōu)秀的一個人,卻因為眼瞎、貧窮而受人白眼,遭人嫌棄,看他安靜拄杖地站在那里,看似毫不在意,只怕內(nèi)心正大受煎熬吧。
不是因為沒有一個優(yōu)秀的女子透過他又瞎又窮的表面,看中他脆弱欲碎的內(nèi)心,而是他這一次娶不上老婆,就得要交上那么龐大的一筆稅銀。
太慘了。
因為她也正面臨著同樣的煎熬。
她最后想爭取一下的希望,就在剛才的內(nèi)卷中已經(jīng)粉碎,她家也交不出稅錢啊……
或許是出于同病相憐的心態(tài),也或許是走投無路了,鄭曲尺之前的各種顧慮跟糾結(jié)這一刻都薄弱了。
她想,他只跟?,u青私底下見過一面而已,反正他也看不見……只要他認(rèn)不出?,u青跟鄭曲尺其實是一個人,那么就沒有什么問題了吧?
更重要的是,他的條件簡直太誘人了,她就沒見過比他更適合當(dāng)贅婿的了,他還是個守身如玉的,她跟他成親完全不必?fù)?dān)心他對自己有想法。
正當(dāng)她權(quán)衡利弊時,余光卻掃到他動了,他拄著杖正踱步朝一名正在涰泣的女子走去。
鄭曲尺一看,瞳孔一緊,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