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
本該是結伴下地的時候,劉家溝村頭卻聚著一群人,對著地上躺著的少女指指點點。
少女十三四歲模樣,生的既黑又胖,她圓圓的臉蛋兒上有好幾道新鮮血痕。
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這個不知廉恥的,這是又半夜爬人家墻想偷人家漢子了。”
“這次是爬誰家的墻了?”
“還能是誰家的,劉麻子家遠房侄子不是來探親,長的那個俊吶,就叫這胖丫頭看上了,半夜爬墻往人家屋里摸,被人家未婚妻抓住狠撓了一頓?!?p> “咱們村怎么就出了這么號魔星,我看村長說的對,就是要把她趕出去?!?p> “對,趕出去!”
眾人閑話間。
一道清瘦身影躋身進來。
少年死死攥著拳頭,一臉屈辱。
村民們聲音一噤,同情的看著他。
這外來的少年郎是胖丫頭多年來唯一得手的。
結果兩人成了親,胖丫頭那爬墻的毛病也沒改,隔三差五就要弄這么一遭。
可憐他長的這好模樣,愣是被豬拱了。
“劉棗兒,起來!”
少年咬牙切齒上前,恨不能一腳踢死地上的少女。
他忍著厭惡俯身,萬分嫌棄的伸手揪住她的衣領,企圖把她扯起來。
可他瘦骨嶙峋的,哪提得動圓滾滾的小胖妞。
“劉棗兒!”
劉棗兒……
柳棗兒……
棗兒。
醒醒棗兒,你不能睡,你的任務還沒完成,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少女豁然睜開了眼。
和少年冷冽如霜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兩人俱都是一楞。
前者疑惑跟前的人是誰,后者被少女堅定的眼神震了一下。
“你誰?”
顧不上劇痛的腦袋,柳棗兒一臉警惕的想翻身而起。
結果胳膊一軟又栽倒在了地上。
柳棗兒一楞。
后知后覺的發(fā)現身體好像不太對勁。
她呆頭呆臉的抬起胳膊。
入目是兩截短胖肥碩的、活像快壞了的黑蓮藕般的胳膊,再低頭看看肚子,一層層波瀾壯闊的肥肉。
什么情況?
她不是和朋友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出事故了嗎?
記憶的最后,朋友在爆炸發(fā)生的瞬間護住了她,背部那種燒灼疼痛還隱隱約約存在著。
柳棗兒抬頭,一臉迷??粗暗纳倌?。
少年滿臉的嫌棄和厭惡。
“你以為裝糊涂便有用了?我早警告過你,休要再做這等不知廉恥的事,如今你后悔也晚了,村長若同意把你趕出村子,你便等著去乞討要飯吧?!?p> 他丟下柳棗兒,轉身就走。
看看周圍明顯不懷好意的人們,柳棗兒一咕嚕爬起來追了上去。
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但是柳棗兒有腦子,又生性敏銳。
她知道這個時候該跟著這個少年。
好在他也沒有不許她跟著,悶著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東邊方向走去。
柳棗兒眼睛掃過他的腿,一眼看出他不是先天殘疾,而是后天造成的跛腳。
不多時,兩人進了個逼仄破舊的小院兒,勉勉強強能住人的樣子,墻壁都是半塌的。
“劉棗兒?!?p> 少年站定,背對著不想看她。
柳棗兒遲疑著“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我告訴過你別給我找麻煩,否則我這時候休了你也沒人能說什么,你這次踢到硬茬兒了,人家要把你趕出村子。”
深吸一口氣,少年回頭。
他疏離又厭惡的睇著柳棗兒:“這么多年來你在村子里胡作非為,村民們早看不下去了,他們也都想把你趕出去。”
“哦?!?p> 柳棗兒眨巴眨巴眼睛。
無所謂,反正這身體不是她的。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自己應該是穿越了。
少年冷笑:“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p> “不是?!?p> 柳棗兒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我要是告訴你我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了,你可信?”
少年明顯不信,笑的更冷了:“那你最好能保證村長會信你的鬼話,看在你爹救我一命的份兒上,我?guī)湍阕詈笠淮?。?p> 話落,他轉身一瘸一拐的進了屋。
不多時提著半袋子糧食出去了。
柳棗兒目送他離開,在院子里轉悠一圈后停在了水缸前。
1、2、3……
默數三聲。
低頭。
柳棗兒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已經做好了自己會很丑的準備,就是沒想到會這么丑。
只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張圓臉晃晃悠悠。
濃黑的眉毛、溜圓的眼睛,小小的蒜頭鼻下是豐潤的小嘴唇,完全就是一個發(fā)面團子。
又黑又胖。
柳棗兒苦笑的靠在缸上。
在現代,她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大美女,素來有智商美貌并存的美稱。
沒想到穿越到古代重活一回,她竟成了劉黑胖。
這感覺太新奇了。
“沒記憶可是個大麻煩。”
柳棗兒嘟囔了一句,捂著發(fā)疼的腦袋出了門。
幾個小娃娃呼嘯著跑過。
她瞬間有了主意。
“喂,你們幾個站住?!?p> 小娃娃們腳步一頓,轉頭看見是她,頓時警惕起來。
“干啥?”
“別理她,我娘說了,她會偷人吃!”
“對,我娘也這樣說啦。”
柳棗兒無語。
這原主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連小孩兒都嫌棄她。
“我聽說聰明的娃娃什么都知道,你們是不是聰明的娃娃呀?”
她也不靠近,就勢蹲在門口。
小娃娃們把身板一挺,攀比心把害怕都壓了下去。
“是!”
“我是咱們村最聰明的!”
“才不是,我才是村子里最聰明的!!”
眼看幾人要吵起來了,柳棗兒趕忙道:“那這樣吧,你們現在就比一下,誰知道關于我的事多,誰就是最聰明的娃娃好不好?就從……我的出生開始說起?”
一個時辰后,幾個娃娃一哄而散。
柳棗兒徹底摸清楚了狀況。
這是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原主和她同名,叫劉棗兒,是土生土長的劉家溝人。
據說出生時天降異象,路過的道士稱她是應運而生的福星。
原主自此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誰知道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曾經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變成了劉黑胖,連性格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劉家人一度懷疑自己孩子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