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從手機吊墜緩緩移向它此時的主人。
哪怕心中早有準(zhǔn)備,可當(dāng)看到秦嶼的睡顏時,林曦心跳還是止不住的亂了一拍。
他怎么會在這兒?
林曦滿頭問號。
空乘路過時,有意朝她這邊看了一眼。見她醒了,轉(zhuǎn)頭去碰了碰秦嶼的肩。林曦想都沒想,下意識出聲阻止:“等……”
“秦先生,林小姐醒了?!?p> 偏過頭,恰好看到秦嶼睜開眼。
四目相對,尷尬無聲蔓延。
好在他這幾天出鏡率極高,林曦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臉上沒多余的表情。率先別過頭,和空乘點餐。
片刻后,空乘離開。她才和秦嶼搭話:“三哥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總跟著我做什么?”
“就這么確定我是跟著你?”
“那你去紐約干什么?”
男人坐正身體,目視前方,緩緩?fù)鲁鰞蓚€字:“出差。”
林曦:“……”
真的很懷疑他這個借口是盜用了她的靈感。
在休息室時,她這樣問,他都沒有回答。
出個鬼的差啊。
她表情一言難盡,秦嶼與她對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不可以?”
林曦已經(jīng)無言以對,“三哥開心就好。”
后半程里,林曦填飽肚子就繼續(xù)裝死,不是睡覺就是戴著耳機追劇,不給秦嶼任何搭話的機會。
快要降落時,還在小憩的她突然皺了下眉,耳朵開始感到不適。
耳鳴和清晰的痛感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將她一下子拽回到幾年前,那段堪稱噩夢一樣的過去。
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覺,再醒來一切都變了。
哥哥連夜趕回京市,出現(xiàn)在她的病房里。
見她醒來,哥哥激動地上前查看她的情況。奇怪的是,哥哥的唇一直在動,不停地在和她講話。
可她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耳邊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著幾聲嗡鳴,還有清晰到讓她四肢百骸都在麻木的疼痛。
幾乎是一瞬間,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心跳在這一刻飆升,她紅著眼,無助地抬起手,試圖發(fā)出聲音。
——
過于真實的窒息感鋪天蓋地的襲來,讓她一時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
“我……”
剛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林曦猛地吸入一口冷氣,下意識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右手顫抖著抬起,在半空中突然被一只溫?zé)岬氖终凭o緊握住。
她茫然無措的抬起頭,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當(dāng)看到秦嶼關(guān)切緊張地眼神時,她緊繃的情緒瞬間瓦解,“三、三哥!”
宛如海水倒灌,被封住所有感官瀕臨溺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她用力反握住男人的手,不受控制的朝他懷里撲去。
林曦自己都沒發(fā)覺,在她的潛意識里,秦嶼還是那個唯一可以救她的人。
對面的男人早就張開懷,先一步將她抱到懷里,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側(cè)。
“不怕,曦曦不怕,三哥在這兒?!彼煌5鼗貞?yīng)著她,第一次沒有那么抵觸排斥她這樣稱呼自己。他的唇就貼在她耳邊,林曦能感覺到他在和自己講話,只是嚴(yán)重的耳鳴導(dǎo)致聽到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去認(rèn)真聽他的聲音,可壓抑的情緒已經(jīng)到了崩潰邊緣。她拼命攀住他的肩,將他昂貴的西裝面料抓到褶皺不堪,“我好像又聽不清了。我耳朵……”
“還記得當(dāng)時醫(yī)生的話嗎?仔細回憶一下,他是不是明確地告訴過你,經(jīng)過長時間的治療,你的耳朵已經(jīng)好起來了?沒有任何后遺癥,我們曦曦的耳朵在六年前就沒事了?!?p> 男人語氣堅定,仿佛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剎那間,林曦想起了自己出院那天在拐角看到的身影。
“是你太緊張了,不要想之前的事。放松,聽我的話,深呼吸?!鼻貛Z左手被她緊緊牽住,只能用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背上輕拍,幫她順氣。
林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出院那天的事情上,一時間忘了還在折磨著她的耳鳴。
出國后,她和國內(nèi)徹底斷開了聯(lián)系。就連大伯和伯母都只是知道她所在的國家,并不清楚她所在的城市。
自從傷了耳朵后,打擊過大導(dǎo)致她暫時失語,本來在秦嶼的教導(dǎo)下,她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但后來的事情一出,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正因為知曉她內(nèi)心比較排斥見到之前的人、聽到之前的事,怕她被打擾,心結(jié)一直無法打開。所以舅舅也一直在幫她保密,不可能向外透露她的行蹤。
就算秦嶼知道她在波士頓,那他又是怎么精準(zhǔn)的了解到她的治療時間和治療進度的?
——
林曦是頭等艙里倒數(shù)二個下飛機的,秦嶼緊隨其后。
機場大廳,她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以秦嶼助理為首的一行人。這幾人在他們之前下來的,在這邊一直在等秦嶼。
看這架勢,應(yīng)該真的是來紐約出差的。而她需要在這里轉(zhuǎn)機,要和秦嶼分開。
這樣也好,剛才還挺尷尬的。
剛才緩過神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秦嶼懷里,兩人的手還牽在一起。那畫面反復(fù)沖擊著她的大腦,她全程沒敢去看他的臉,不敢想象他那個時候臉上是什么表情。
深吸了一口氣,林曦轉(zhuǎn)過身,雙手抓住包包垂在身前,她朝他微微欠身,是真的感恩。
起身時,她還是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視線往下落,突然瞥到他西裝外套上格外顯眼的褶皺……
察覺這是自己剛才留下的杰作后,林曦嘴角小幅度抽搐了一下,“三哥,等回京我再請您吃飯。您去忙工作吧,我去轉(zhuǎn)機?!?p> “我們,回京見?!?p> 秦嶼沒和她道別,反而攔住她:“還要坐飛機,不怕耳鳴了?”
“……”
林曦抿了下唇,為自己辯解:“只要我起飛降落時能睡著,就沒有太大的問題。我留意一下,不會有事的?!?p> 她親測,只要睡著了,就不會發(fā)生剛才的意外。
她這次是最近睡眠不好,起飛時睡得太久了。導(dǎo)致后半段航程她睡不深,大腦一直是清醒的。
“不用轉(zhuǎn)機了,你跟我的車走?!?p> 林曦奇怪的嗯了聲,“又不順路。你不是來紐約出差的嘛?!?p> “我從沒說過我的目的地是這里。”
“那你……”
秦嶼打斷她,抬了抬下巴:
“你到哪兒,我的目的地就在哪兒。這樣說,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