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精致的馬車來到了巡撫衙門前停了下來。
沈湘下了馬車,獨自一人走進了衙門。
許久未見的呂師爺還是那副老樣子,只不過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呂師爺,我們又見面了?!?p> “哈哈哈沈姑娘,別來無恙啊。”
“我好的很,倒是你,怎么看起來精神這么差,不會是讓煙花之地掏空了身體吧?”
呂師爺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對于這種段子能信手拈來。
“沈姑娘這可冤枉我了。公務(wù)繁忙而已,正經(jīng)公務(wù)?!?p> “哈哈哈玩笑話而已,呂師爺可別當真。這次來的厚禮是給高大人的,沒給呂師爺準備,實在是罪過,下次我一定加倍給呂師爺補上?!?p> 畫餅的場面話呂師爺只是付之一笑,也沒太計較,帶著沈湘直接往里走。
在偏廳里等了片刻之后,沈湘被帶去大堂。
和上次一樣的屋子,見到了和上次一樣的官。只不過這次蕭宗儒不在,他正在天塹關(guān)喝風吃土。
“草民沈湘,見過巡撫大人。”
“上次見還是個小姑娘。這一拿到文書,短短幾天,就搖身一變成了沈老板,沈大掌柜,倒是讓本官覺得沒看錯你啊?!?p> “大人太抬舉草民,都是大人慷慨,不然草民也做不到這個位置?!?p> “文書你已經(jīng)拿到,這次來又是有什么事要本官來辦???”
高文升說話的語氣已久很溫和,不過這話沈湘聽在耳朵里卻是覺得有些脊背發(fā)涼。看來自己上一次說話的態(tài)度讓這位高大人不太喜歡啊。
仔細想想也是正常。上次自己仗著手里有籌碼,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高大人說笑了,草民可不敢指使大人做事。只是這眼看離十月初一不遠,草民想著朝廷落下來的時候還要高大人辛苦操勞,特意送來一些東西助力大人做事?!?p> “哦?什么東西?”
沈湘轉(zhuǎn)過身,上次那個姓劉的小吏帶著人將沈湘帶來的一大一小兩個箱子送了過來。
大的那個箱子先背打開,沈湘親自從里面拿出一個冊子送到了高文升的面前。
“啟稟大人,這個是草民清查出的程家商號所有資產(chǎn),都在這里了?!?p> 高文升拿過冊子仔細翻閱起來。這些冊子里的內(nèi)容都是那些所有金城來的人趁著程家動蕩查出來的,每一項都查的很徹底。高文升也是越看笑意越濃,對于沈湘送來的這個禮物非常滿意。
“想借官府的手幫你清除異己?小姑娘年紀不大,膽子不小啊?!?p> 沈湘低下頭,沒敢反駁。本質(zhì)上她做的事就是這樣,再怎么狡辯終歸改變不了她借刀殺人的事實。而且她借的還是朝廷的刀,操刀的還是二品巡撫。
“大人為國為民做事,實在是辛苦。草民也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幫到大人一些,這里還有一些。”
那個小一點的箱子也被打開。這次沈湘直接把整個箱子拿到了高文升的面前。
高文升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冊子,又看了看小箱子里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你這東西也不多,怎么還特意分了兩個箱子?”
“大人,這小箱子里的,多半寫著一些和絲綢不相干的產(chǎn)業(yè),還有就是一些人的私產(chǎn)。草民不知道大人會不會用得上,便擅自做主查清后一并送了過來?!?p> 沈湘從小箱子里挑出幾個冊子遞給高文升。然而高文升沒有接,讓沈湘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高文升的身體微微前傾,粗略看了一下箱子里裝載冊子的數(shù)量,隨后有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有些震驚地看著沈湘。
沈湘被看得有些心慌,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可是草民準備的這東西有問題?”
高文升抓起箱子里的冊子,說道:“東西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你這一出手是真狠,真不給人留活路啊?!?p> “都是為朝廷,為大人辦事...”
“你少跟我打官腔。這說話一套一套都誰教你的?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當初你爺爺起家時候的老兄弟吧?”
“這...”
沈湘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看得高文升無奈地嘆了口氣。
“本官原本以為,你爺爺已經(jīng)是個相當了不得的人物了,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啊。你爹那么廢物個人,大家一度都懷疑他不是你爺爺親生的。這樣一個人竟然能有你這樣的女兒?!?p> “大人過獎了?!?p> “過獎?哈哈哈!你爺爺要是能早點有你今天的這份人情世故,他能少走七八年的彎路,少經(jīng)歷一些毫無意義的危險?!?p> “祖父大人起于微末,全靠自己的聰明才智,這番成就草民一時難以望其項背。況且我自幼受祖父教導,若是再重蹈當年的覆轍,可就不應該了?!?p> 高文升招呼了幾個小吏進來把兩個箱子抬走收好。看到這一幕,沈湘的嘴角不自覺地復現(xiàn)了有些陰冷的笑容。
那些討厭的人終于要被清理掉了。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跟嚴卓這些人扮了這么久的好臉色,為的就是這最后的查封。
雖然理論上查封商號應該僅限于抄沒屬于商號的資產(chǎn),但官府在執(zhí)行的時候可從來不死板。轉(zhuǎn)移的,隱藏的,都得找出來。這個過程中順帶上一些附屬人員的私產(chǎn)本來應該是意外,是不是真的意外那就不好說了。
沈湘滿面春風地走出了大堂。這一次呂師爺?shù)膽B(tài)度和上次大不一樣,非常熱情。親自把沈湘送出了衙門。
“以后沈老板若是還有什么事要來巡撫衙門盡管跟我說,我一定幫沈老板安排妥當。”
“呂師爺這話我可當真了,以后少不了要來巡撫衙門辦事,到時我可就不跟呂師爺客氣了。”
“哈哈哈哪里話哪里話!”呂師爺想要拍一下沈湘的肩膀,但一想到她還是個剛成年的女子,手又縮了回來。
“沈老板別跟老夫見外就好?!?p> 兩人寒暄的功夫,誰也沒有注意到沈湘身后有兩個帶著大斗笠,遮住容貌的人悄悄靠近過來。
不過這兩個人反常的行為卻沒逃過衙門守衛(wèi)的眼睛。
“什么人!站??!”
兩人抬起頭掃過眼前的所有人。
隨后其中一個抽出一把刀沖向了呂師爺,另一人擋在了守衛(wèi)的前面。
鋒利的刀子反復刺向呂師爺?shù)母共?,好幾次都從呂師爺?shù)暮蟊陈冻隽说都狻?p> 沈湘被驚嚇的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一下。
“走!”
眼看呂師爺當場咽了氣,兩個殺手不再停留,飛快地跑向后面的街區(qū),消失在沈湘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