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參負(fù)手轉(zhuǎn)頭,話音之中沒有懷疑,而是笑意:“郡主如何知曉?”??
陽千寧早就料到鄧參會這樣詢問,也不著急,只是將之前想好的說辭搬了出來。??
“那塊兒地方我剛剛瞧過,發(fā)現(xiàn)了陷阱,本想掉頭走,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小侯爺?!??
鄧參又回頭看了眼,茂密的草叢已經(jīng)深到了膝蓋處。
??連片的草叢沒有半點兒被踩踏過的痕跡,若非此人會透視,否則如何能瞧到???
但鄧參不在意這些,他揚眉輕笑,意氣盡顯:“那就多謝郡主提醒,此恩以后必報?!??
這會兒陽千寧已經(jīng)踩上馬匹,衣擺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她揚鞭催馬,還不忘朝后面揮了揮手。??
“小侯爺這一恩很早便報過了!”
??如果用更準(zhǔn)確的話來說,應(yīng)當(dāng)是陽千寧回來報恩了。??
長一世群臣為了自保,敢出來為將軍府說話的人寥寥無幾,然而鄧參便是其中一個。??
大雪天蒙著覆眼跪在皇宮之外,一跪便是一天。??回到家中,陽明遠(yuǎn)和寧夫人已經(jīng)在堂前候著了,他們二人中間的桌子上還擺著戒尺。
??而柳書南就跪于堂下,脊背挺得筆直。
??陽千寧負(fù)手埋進(jìn)門檻,不等父母雙親開口便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嘴上還笑嘻嘻的。??
“爹,娘,你們二人何故如此嚴(yán)肅啊,女兒今日還獵得了一只野兔,不如等會兒差廚娘紅燒了吃?”
??“胡鬧!”陽明遠(yuǎn)鮮少發(fā)火,然而這次當(dāng)真是動怒了,他拍案而起,眉頭擰作一團。??“
“今日圍獵你跑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娘擔(dān)心壞了?”??
陽千寧心里明了,今日圍獵有刺客,主要是打擊以太子為首的黨派。
今日在圍場之上發(fā)生了變動,從上一世的結(jié)果來看,這只是一次警示,而小侯爺鄧參便是這次警示行動中的犧牲品。
她的雙親擔(dān)心也實屬正常,但她還是假裝不知。
“父親,今日小侯爺搶了我的獵物,我只是想跟他理論罷了!所以這才回晚了些,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了……”
陽明遠(yuǎn)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是依然板著臉,他氣的是陽千寧莽撞的性子,若是不改,以后必要生出事端來。
這一點,陽千寧在上輩子末路時便悟出來了。
“書南你起來,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護在她身后!”
陽明遠(yuǎn)指了指柳書南,然后又將戒尺拿在手里指向了陽千寧,“獵場地勢兇險,暫且不說其中的猛獸,單論有異心之人便容易出差池?!?p> “為父千叮嚀萬囑咐,叫你不要進(jìn)入深林,隨身帶著侍衛(wèi),你為什么不聽!”戒尺在空中虛虛地舞了兩下,立刻發(fā)出咻咻的兩聲。
柳書南連忙跪在了陽千寧的身前,“陽叔,你要打就打我吧!”
上一世,那幾戒尺便是柳書南受了的,那會兒陽千寧還歡喜地覺得柳書南維護自己,殊不知柳書南這人慣會記仇。
不該他受的,他勢必都會討要回來。
所以她拂開了柳書南的胳膊,抬頭看向陽明遠(yuǎn):“爹,你責(zé)罰女兒吧,這幾戒尺確是該我受的。”
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姑娘,陽明遠(yuǎn)看起來下了大力氣,其實也沒真的下重手。
不過陽千寧還是得趴著,坐下來屁股疼。
“千寧,我給你買來了你最喜歡的核桃酥,你吃?!绷鴷想p手捧著核桃酥,滿眼都是心疼。
陽千寧本來在看書,望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核桃酥她眸光微閃。
“我不喜歡了,謝謝你的好意?!?p> 她微微一笑,客套又疏離。
柳書南這樣的人,親近不得,也惹不得,對他好他能曲解成上對下的可憐,對他壞自然更不必說。
“怎么就不喜歡了呢?!?p> 他輕聲呢喃,“或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就是這樣,外人瞧起來他貼心得打緊,不過你真若提了他的不對,他這心里又會給你記下一筆。
“不是你的錯,我只希望你為自己多考慮些,畢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p> 柳書南一愣,他沒料到陽千寧會這樣說。
“再有,爹爹不讓你進(jìn)軍營,是怕你走了柳叔叔的老路,他當(dāng)初沒有護下他的部下,如今定然是要將柳叔叔唯一的兒子保護好。”
“嗯,我都明白的?!?p> 柳書南點點頭,眼眸里的情緒是陽千寧看不懂的復(fù)雜,從前從未看到過。
他朝院子外走去,腳步輕慢,到了拱門口又回頭:“阿寧,若是我哪兒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啊?!?p> 陽千寧嘴角一提:“自然。”
自然不會說,上一世的教訓(xùn)擺在哪里,怎么還敢呢?柳書南這人,贈予別人的一分一毫,他都要討回來的。
“剪秋,幫我去杏園齋買點兒核桃酥回來吧?!?p> “郡主,你剛剛……”剪秋疑惑,不過還是聽話地照做了。
等到她走后,陽千寧將書頁關(guān)上了,然后緩聲道:“既然閣下來了,干脆下來喝杯茶吧。”
下一秒,地上多了片影子,鄧參一身紅色錦衣,絢爛奪目,滿京之中也只有他一人能將紅色穿出這樣的味道來了。
滿是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
“打擾了。”
鄧參虛虛地欠了欠身,倒是看不出有幾分歉意,“眼線來報,說是瞧見有刺客往這邊來了,沒有嚇到郡主吧?”
“如果真有不長眼的刺客跑進(jìn)了將軍府,我想他也逃不出去了?!?p> 趴著總歸是有些難堪,我呲牙咧嘴地想要做起來,結(jié)果一把扇子先按在了我的背上。
“郡主躺著吧?!?p> 他輕輕一笑,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陽千寧咬咬牙,最后還是坐了起來,屁股上了藥,這會兒是刺麻刺麻的,“不成體統(tǒng),小侯爺隨意?!?p> 鄧參在對面坐下,同時裹挾著一股帶著橙花清香的暖風(fēng),“郡主這傷是因為我嗎?”
雖然陽千寧想承這個人情,然而良心終歸是過意不去,“侯爺過慮了,這頓戒尺是我該受的?!?p> “這是我練武時經(jīng)常用的金瘡藥,你試試?!?p> 鄧參拿出一個漂亮的瓷罐。
“……”難不成京中都知道我被家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