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熏走到院子里,看著被吊在樹上的溫杰和溫豪,對小五和小六說,“把他們的手也打爛。”
小五和小六對視一眼,當即重新拾起了藤條,往兩人的手上打去。
阿灰朝溫南熏瞥了一眼,“你吩咐我的人,越來越順溜了。”
這是不滿她越過他這個主人,直接吩咐他的手下。
問題是,他這兩個手下,還真應(yīng)了。
溫南熏笑了一下,“灰哥,你和我以后都是同在七爺手底下做事的人,也就是一家人,何必這么生分?”
阿灰一怔,也許是一家人這幾個字眼,之后他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院子里兩道鬼哭狼嚎之聲經(jīng)久未散。
這時候,院門“嘎吱”一響。
李氏提著菜籃子走了進來。
“砰”地一聲,她的籃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蘿卜和地瓜滾了出來。
“豪兒!杰兒!”她大喊一聲,忽然沖了起來,不要命地往正在抽打她兒子的小五和小六撞去。
這一撞,竟生生把兩人撞退了半步。
她將溫杰和溫豪從樹上放了下來,抱住兩人,“娘的寶貝兒,你們沒事吧?”
“娘,疼,嗚嗚嗚,我好疼……”溫豪見到母親,當即哭訴了起來。
溫杰的眼角也噙著淚。
他惡狠狠地指著溫南熏一伙人道:“娘,就是他們打我,你要幫我們報仇,打死他們!”
李氏眼中怒火彌漫,她看著一群擅闖她家的歹徒,當即沖入了廚房,拿出一把菜刀:
“殺千刀的,你們竟然敢打我兒子!”
“老娘砍死你們!”
這兩個孩子可是她的心頭肉,她平時都不舍得打一下的,如今竟然遭受了如此惡毒的對待,手和腳底板都被打爛了。
“娘,打死他們,打死他們!”溫豪和溫杰在一旁揮動著拳頭狠聲道。
小五見李氏氣勢洶洶地朝自己這邊沖了過來,忍不住笑道:“玩刀?”
“就你?”
小六也笑了,是那種嘲諷的笑意。
李氏還沒沖上來,便被小五一腳踢中腿心,她當即跪了下來。
小六拿走李氏手中的那把刀,放在手中玩弄了一番,狠狠地往她的手指剁去。
他們兩個跟在阿灰身邊久了,別的沒學到,就學到了剁手指。
他們是專業(yè)的。
李氏當即慘叫一聲,地上流了一灘水。
“這么不經(jīng)嚇?”小六道。
他都沒有切到呢,只是嚇唬嚇唬這婦人罷了,灰哥沒有吩咐,他是不敢真切對方的手指的。
“娘……”溫杰和溫豪都怔住了。
他們兩個沒有想到,在他們眼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氏,如今這般輕易地就被嚇得尿了褲子。
李氏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見并沒有被砍掉,她松了一口氣。
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氣惱,但她臉皮是一貫厚的,抬起頭來,看著小五和小六,“你們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溫南熏這時走到李氏面前,“你還有一個女兒?”
李氏怕小五和小六這兩個男人,但溫南熏這個小孩她是不怕的,一時間挺直了腰板,“是又怎樣?!?p> “她叫什么名字?”
“狗蛋?!?p> “你怎么不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狗蛋?”
李氏道:“女兒怎么可以和兒子比?”
原來是個重男輕女的,溫南熏心中冷笑,“為什么她今天會跪在院子里?”
“她不聽話,我罰一罰她。”李氏道:“做母親的罰自己的女兒,有錯嗎?”
這根本不是罰,而是虐待!
“大熱天的,罰她一直跪在院子里?!”
溫南熏眸光轉(zhuǎn)冷。
她一字一句問道:
“她身上的掐痕,也是你們罰的?!”
“是你縱容你的兩個兒子,尿在她身上?!”
李氏抬眼,“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來為她說話的?”
“我是她的母親,對她有生養(yǎng)之恩,我想怎樣對她,就怎樣對她,輪得到你在這多管閑事?”
“就是鬧在里正那,也是我有理?!?p> 溫南熏冷笑,“好一個是她的母親,你也配做她的母親?!”
“小五,將溫家春帶過來?!睖啬涎愿赖馈?p> 沒過多久,小五拽著溫家春過來了,狠狠地踹了一腳,溫家春滾在了地上,和李氏撞在了一起。
李氏瞧見溫家春的右眼被刺了一個窟窿,震驚道:“家春,你的眼睛!”
“你們這些該死的,我要報官!”李氏目光猙獰起來,“你們一個個的,都去給我蹲大牢!”
溫南熏揪住李氏的頭發(fā),狠狠地往下拽,“你知道你的丈夫為什么瞎了嗎?!”
李氏吃痛,目光發(fā)狠地盯著溫南熏。
溫南熏拿出一張字,上面該有官方的印章,是她臨走前,徐老七交給她催債用的。
她將這張紙懟到李氏的臉上,“他去賭錢了,欠下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這里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還有他的手印,你可要睜大你的眼好好看看!”
李氏怔怔地看著那紙面上的內(nèi)容,瞳孔放大,眼神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憤怒,最后是惶恐和害怕。
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忽然沖上前,欲要搶回那張紙。
小五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狠狠地向外一掰。
李氏慘叫一聲。
溫南熏將這份契約紙收好,“李氏,你還是想想,該怎么籌到這一百五十兩吧?!?p> “你們這房子還能值點錢,我先收走了,里面的家當我也會一一點好,都給賣了?!?p> 溫南熏話音一轉(zhuǎn),“不過這還不夠,起碼還要一百二十兩,你們自己想想辦法。”
“到最后,你要是湊不齊這一筆錢,小五,七爺當時怎么說的?”溫南熏示意一旁的小五。
小五當即道:“兒子賣到朱員外家為奴?!?p> 溫南熏看著李氏,“聽到了嗎?”
李氏面色當即慘白,“不要賣我兒子,不可以,不可以的!”
慌亂中她抓住溫南熏的衣袖道:“你們可以賣我女兒,賣了她,當奴也可以,為妓也可以,怎樣都可以……”
溫南熏推開她,她嫌棄地拍了一下剛被李氏觸碰到的衣袖,“你真是令人作嘔!”
小五這時候道,“七爺還說,要是再拿不出錢,婆娘賣去土匪窩?!?p> 李氏當場愣住,仿佛晴天霹靂,從頭頂上給劈下來,她的身子有些顫抖。
土匪窩,那可是一個地獄,一窩子的大漢,女人進去了里面還有活路?
該說的也都說了,溫南熏不想繼續(xù)和李氏浪費口舌,她的目光依次從兩兄弟、李氏、還有溫家春身上掃過。
“給你們十天的時間,要是拿不出這一筆錢來,等待你們一家人的下場,就是為奴、買進土匪窩,和剁掉手腳去北巷當乞丐。”
“你們的兒子就先押在這兒,要是你們試圖逃跑,他們兩個可就活不成了,而且你們也不一定跑得了?!?p> 李氏聲音發(fā)抖,“我去借,你們別動他們,別動他們……”
小五和小六按照溫南熏的吩咐,將溫家春和李氏丟出了院子。
“去湊錢吧,你們只有十天時間。”溫南熏最后提醒了一遍。
小五和小六將門關(guān)上了。
沒過多久,院子外傳來李氏的哭音,她一邊哭,一邊怒罵道:
“你個殺千刀的,混蛋,窩囊廢,你做什么不好,你要去賭錢?!
我怎么就跟了你這個沒用的人!”
“你怎么不早點死在娘胎里?活在這世界上干什么嗚嗚嗚……你個窩囊廢,賭鬼……”
“吱呀”一聲,院門被打了開來。
溫南熏的目光掃過兩人:
“給你一個提議。
這清溪村這么多村民,你挨家挨戶的敲門。
求他們借你一兩銀子,每家借一兩,算下來,也能借到個二百兩銀子?!?p> 李氏目光當即一亮,可是很快黯淡了下來。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這清溪村里的村民一個個的,到底有多么冷漠。
因為她也是其中之一。
溫南熏見李氏氣餒了,不由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跪下磕頭,去賣慘,去裝可憐,怎樣都好,只要能籌到錢,你都可以去試一試?!?p> 說完這一句話,溫南熏沒再看她,關(guān)上了門。
溫南熏看向阿灰,“催債可能需要幾天,你是在這里暫且住著,還是回去鎮(zhèn)上?”
阿灰淡淡道:“頭讓我跟著你?!?p> 溫南熏點頭道:“那我們就在這住著吧,小五小六,你去清點一下屋內(nèi)的物件,能賣的就賣了,不能賣的就丟了?!?p> 小五和小六應(yīng)道:“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