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岑一臉興奮,當(dāng)即起身,疾步過來坐到林星微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不是看不上魏明霽么?今日是怎么了,怎得又愿意嫁了?”
“誰愿意嫁了?”林星微附到曹瑞岑耳邊,悄聲道:“我故意氣氣陳溪南,你沒看見她鼻子都被我氣歪了。”
兩個姑娘交耳一陣竊笑。
陳溪南面色陰沉了下來,“你得意什么!這門親成不成還得兩說呢!”
“成與不成我都不吃虧?!绷中俏⒌靡獾溃骸俺闪?,我便是嫁了都城第一美男,不成,我沒什么損失,他也落不到你陳溪南的手里?!?p> 黃漩暗切了一聲,道:“魏將軍在家休沐時從不邀見客賓,出門更是面具遮面,你莫要在此誆騙我們,說什么見過魏將軍真容,只怕是連魏將軍一根汗毛都沒見著吧。”
黃漩沒見過,但林星微保證陳溪南肯定見過,并且沉湎于魏明霽的美貌而無法自拔,否則她此刻臉色不會陰郁得這般厲害了。
林星微嘲笑般地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魏將軍從不邀見客賓?你在他家門口蹲守過?”
“我……”黃漩一時語塞,“我是聽說……”
林星微當(dāng)即一揚手,“聽說的做不得數(shù)!”
黃漩眨巴著眼睛,一時不知該如何對應(yīng)下去了,啞了嘴巴,往陳溪南身后縮了縮。
曹瑞岑的傲氣又上來了,提高了嗓音道:“林家為林太公做壽,溪南縣主來赴宴不見你去拜見林太公,反而對著有寧郡主和魏明霽的婚事咄咄逼人,滿嘴質(zhì)問,到底何居心?。俊?p> 又道:“魏明霽來不來林家,與你們有何干?殊不知魏明霽忙碌,人雖沒來,可壽禮早就送來了。”
陳溪南瞪了一眼曹瑞岑,道:“要不是想著能見一面魏將軍,誰來林家吃酒!”
“原來是這樣啊,當(dāng)日來我家信誓旦旦說等我退婚后,你要嫁給魏明霽,沒想到你連魏將軍的面都沒見過呀!”林星微笑著道。
她雙手叉腰,繼續(xù)反問道:“我請你了嗎?今日宴席上各家各戶的請柬都是我親自寫的,我怎么不記得有你潁川王府陳溪南的名字?”
林星微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她可以賢良恭謹(jǐn),可若有人無端挑釁她也不怕有人說她飛揚跋扈。
“你……我,我潁川王府能來你南陽侯府赴宴那是給你臉面,你別給臉不要臉。”陳溪南嬌眉的臉霎時漲得通紅,周圍好些姑娘都開始驚訝地竊竊私語。
“有寧郡主竟然沒有請溪南縣主?那她來做什么?”
“兩家本就沒什么交集,若是請了才有些怪呢?!?p> “是啊,今日看見溪南縣主出現(xiàn)在南陽侯府,還以為兩家交情匪淺呢?!?p> ……
林星微冷冷地道:“誰稀罕你家臉面?。縿e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不請自來已經(jīng)失了禮數(shù),又在我家大宴上數(shù)落我的不是,挑撥我與未來夫婿的關(guān)系,潁川王府當(dāng)真是好家教!”
她看了一圈竊竊私語的姑娘們,又道:“今日你若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吃席,我便奉你陳溪南為貴賓,若是挑釁找茬,小心我將你打出去!我飛揚跋扈的名聲在外,你也曉得我不是吃素的?!?p> “我爹可是武將,我難道還怕你不成?”陳溪南自知理虧說不過了,又開始拼爹了。
這一點林星微自認(rèn)輸了,拼爹是拼不過了,她爹早死了,那就拼其他的。
擼袖叉腰,上前一步道:“我皇后外甥女還怕你一個武將之女?你要不服,咱倆到后花園空曠之處比試一場,正好彰顯彰顯你武將之女的風(fēng)姿!”
陳溪南原也想著讓林星微當(dāng)眾出丑,多多傳出一些惡名聲,可眼下形勢與己不利,旁人不會再說林星微有多可惡,反倒會說是她陳溪南挑釁在先,她慫了。
黃漩在陳溪南耳邊嘀咕道:“既然今日魏將軍不來,我們還是走吧,來日方長,以后找個合適的機會收拾她?!?p> 雖是嘀咕之語,卻字字都飄進了林星微的耳朵,林星微盯著那個黃漩,質(zhì)問道:“你說要收拾誰?”
黃漩受了驚嚇般退后一步。
林星微繼續(xù)對陳溪南道:“我本就不稀罕魏將軍,溪南縣主若是傾慕他,我大可以把他讓給你,潁川王與魏將軍同為武將,門當(dāng)戶對,正好合適!”
“誰說我要嫁魏將軍?我只是……我那日來侯府,只是為了想看看你是否對魏將軍真心!”
陳溪南面子上掛不住,林星微和魏明霽是陛下拉線結(jié)親,誰人不知,若是傳出去她也傾慕魏明霽,肯定會惹出閑話和事端來,讓父親難堪,是以她即使傾慕也不能宣之于口。
“我說這邊這么比主客堂還要熱鬧?。磕銈兌荚诹氖裁囱??”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眾人回頭望去,是林家三房夫人裴夫人到了。
林星微暗暗瞪了一眼裴夫人身后跟著的云珠,責(zé)怪她怎么現(xiàn)在才將三叔母請來。
云珠急忙跑到林星微身后跪下,附耳低語:“那廂女眷眾多,三夫人走不開,奴婢等了很久才同三夫人說上話。”
眾人尷尬相對,一時室內(nèi)無聲。
黃漩將要張口說話,曹瑞岑搶先道:“晚輩給裴夫人請安,……”
“呀,曹姑娘的妝怎么哭花了?這是怎么了?”裴夫人非常憐惜的掏出錦帕輕拭曹瑞岑臉上的淚痕。
曹瑞岑將陳溪南和黃漩如何尋釁的過程說了一通,林星微在一旁不住的點頭,黃漩多次試圖插嘴辯駁,待說不過時,兩方差點又吵了起來。
裴夫人哈哈一聲輕笑,“我當(dāng)是什么事兒呢,就為魏將軍???你們這些小姑娘們,為著一個男子這般吵嘴,成何體統(tǒng)???”
又道:“魏將軍青年才俊,年輕姑娘們傾慕他也不足為怪,可魏將軍已經(jīng)與我家郡主有了婚約,若是有人這么堂而皇之的挑撥,任誰都是會生氣的,你說是不是呢,溪南縣主?”
陳溪南臉如鍋底,沒有答話,胸腔起起伏伏,顯然憋得不行。
黃漩狠狠瞪了一眼林星微,嘀咕道:“不是說不愿嫁么?尋死覓活的砸聘禮,這么這會到稀罕上魏將軍了,惺惺作態(tài)!”
要不是長輩在場,林星微真想出口惡言,罵出經(jīng)典了。
裴夫人看向黃漩,問道:“令尊黃都尉曾向魏將軍獻言,說愿意讓自己女兒為妾,伺候魏將軍,你家有幾個女兒呀?說的可是你呀?”
黃漩一陣怔忡。
曹瑞岑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還有這種秘辛?難怪你剛才說魏明霽休沐時從不邀請賓客,還想你是如何知道的呢,原來你家對魏明霽細(xì)細(xì)調(diào)查過呀?!?p> 席上另一姑娘掩嘴偷笑:“不是細(xì)細(xì)調(diào)查過,是登門拜訪被拒了,她才知道魏將軍不隨意見客?!?p> “不是不見客,是不見黃家的客?!?p> 堂上一陣哄笑聲……
林星微譏諷道:“我家也不隨意見客,對這種不請自來,還出言挑釁的更不會有好臉色。”
陳溪南不但臉黑如鍋底,脖子更是漲紅,粗粗地兩條骨筋暴起,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黃漩怯生生拽了一下陳溪南的袖子,陳溪南憤然轉(zhuǎn)身跨步出了席堂,黃漩緊跟了出去,身后跟上一眾仆從浩浩蕩蕩的漸漸消失在林星微的眼界中。
這一場無謂的爭吵終于結(jié)束了,堂內(nèi)姑娘們的嘲笑聲沒停,竊竊議論著與魏明霽相關(guān)的一切人和事。
這一通辯問,讓林星微酒醒了三分,竟然感覺不到醉了,有些神清氣爽。
裴夫人走到林星微身邊,悄然道:“你且先下去休息會兒吧,這里我來照料。”
她的確不該再留下聽這些姑娘們嘲笑陳溪南了,顯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
林星微借口更衣,出了宴堂。
三叔母是一小地方世族庶出女子,自小就學(xué)會看人臉色,學(xué)得八面玲瓏,平日又愛對小姑娘小伙子們說笑,自然比林星微坐在此處親昵。
林星微剛走出宴堂,不知三叔母說了什么,里頭傳來一眾姑娘們嘰嘰咯咯的嬉笑聲,已然將剛才的八卦場面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