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沈卿和謝明朝已經(jīng)從同學關系進階了一步，橫在兩人桌間的分界線書本也被拿開，但她沒發(fā)覺他有什么變化。
該冷還是冷，只是不像最初時對她冷嘲熱諷了。
沈卿已經(jīng)習慣了當他同桌時接收到的各異目光，但平日里兩人幾乎不說話，那些女生也就只有目光上的凌遲而已。
她除了去上廁所很少離開教室，最主要的原因是走廊上永遠會有一個叼著玫瑰花的周辰在等她出現(xiàn)。
九班是恰好分配在三樓唯一的重點班，校長嚴明禁止過無關人員不能在重點班門口打鬧引起騷動影響學生學習。饒是被譽為“云禾小霸王”的周辰都要遵守規(guī)矩，只能伺機等著沈卿出現(xiàn)。
她開始還能用之前的理由拒絕他，可后來周辰的臉皮磨練得越來越厚，言辭也越發(fā)不要臉。
“沈卿同學，我是你的小炫邁，超甜，粘人還持久?！?p> “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你是屬什么的，你是屬于我的。”
“沈卿同學，怎么樣才能打動你？”
在長達一星期的騷擾過后，沈卿忍無可忍，面無表情地開口：“非要我說實話你才肯放棄嗎？”
周辰茫然地看著她，“什么實話？”
沈卿隨手拉過一個女生，牽起她的手，“我喜歡女生?！?p> 謝明朝才從教室里出來，聽見她的話輕挑眉梢。
其余看熱鬧的人都當場震驚，整個走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被她牽著的女生面色羞赧地扭了扭身子，“同學，雖然你挺漂亮的，但是我現(xiàn)在還沒有這個想法，可以等畢業(yè)嗎？”
迎著周辰驚詫的眼神，沈卿緩緩點頭，“可以。”
“難怪謝明朝這種級別的人當你同桌都不為所動，原來……”周辰顫抖著手，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后退。
一旁的小弟曾聽說過周辰不追到沈卿不罷休的豪言壯語，因此語重心長地安慰他：“沒事的大哥，現(xiàn)在T國變性手術很先進的，你要不去試試？”
周辰惱羞成怒：“變你媽！我媽就我這么一個兒子，給老子滾！”
他這一嗓子音量不小，連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都能聽見。
汪琳梅整理著教案準備下一節(jié)課，聽到周辰的粗口忍不住皺眉：“真是沒有素質(zhì)?！?p> “那也沒辦法，誰讓他是校董的侄子呢，只能由著了唄?！?p> “不是聽說他最近在追九班那個漂亮的轉(zhuǎn)學生嗎？”
張見山一聽和自己班里的學生有關，放下搪瓷缸，好奇地湊了上來。
“沈卿？”
“對，就是作文滿分那個，”那老師嘖嘖感慨，“以前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么上心過呢。”
“不會是動真格的吧？浪子回頭？”
“你們怎么這么無聊，”汪琳梅鄙夷地睨他們一眼，“高中生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學習！”
“沈卿那孩子看著乖，不會早戀的，”張見山對沈卿很是放心，悠哉悠哉地又抿了一口茶，“和謝明朝同桌都能頂住誘惑?！?p> 路過辦公室的學生沒收住聲音，傳進來一句：“沈卿說她不喜歡男生！”
張見山猛地噴出一口茶水，尷尬地看向其他老師，“都是謠言，謠言?！?p> 他忙叫住準備起身的汪琳梅，“汪老師，耽擱你幾分鐘，我先去一趟教室?！?p> “噢，你想找沈卿？”她動作不停，“沒事，她反正也不聽課，你直接叫走她就行?！?p> “不聽課？”張見山抽出開學考成績單，雖然沈卿沒有計入排名，但是分數(shù)被他補在了上面，“但我看她分數(shù)還可以啊，就是比不上咱們班大部分學生?！?p> “那是她蒙的，”物理老師對此最有發(fā)言權，“好幾次上課我點她答題，都答對了，問怎么來的又答不上?！?p> “對對，”英語老師也跟著附和，“她的英語作文寫得牛頭不對馬嘴，但偏偏選擇題能完美撞對?！?p> “這種學生就是天生考試的料吧，”鄰桌老師眼里流露出艷羨，“要是我當年多對一道選擇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重點大學的教授了?！?p> “你可拉倒吧，只靠運氣沒有實力有什么用？學習是為了今后更好的未來做鋪墊，她這個地基都是空心的，以后建的房子遲早會塌?！?p> “話可不能說太早，”張見山知道沈卿特立獨行，自信滿滿地替她說話，“成績從來不是唯一的出路。”
汪琳梅催促道：“快上課了，張老師，還走不走？”
“走走走?！?p> 他讓旁邊的老師一一起身，艱難地擠著空隙離開位置。
沈卿自從回到位置上以后，班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更復雜了。
更有男生大著膽子上前問：“沈卿同學，你在走廊上說的是真的嗎？”
謝明朝轉(zhuǎn)著筆的動作一停，眼神雖停留在題目上，余光已經(jīng)落到了沈卿身上。
她總是在外人面前習慣性地冷著臉，回答也言簡意賅：“不是?！?p> 但沈卿的心理活動頗為豐富：是個頭啊，糊弄周辰的借口還真有人信？
那男生松了口氣，“那就好?！?p> 看男生回了座位，謝明朝轉(zhuǎn)著筆歪著頭輕嗤：“你為了擺脫周辰，真是什么話都敢說?！?p> “無所謂，”沈卿翻開速寫本，憑著記憶開始畫主角人設圖，“外邊把我傳得越夸張，越是沒人敢接近我。”
他食指一轉(zhuǎn)，筆尖輕叩桌面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但你好像很怕和我傳出流言?！?p> 她筆尖一滯，如實說：“我是不想你被困擾，畢竟你站在云禾的學生頂端，是神壇上的人?！?p> 謝明朝似是而非地嘖出一聲笑，抬眼看她，“你也是這么覺得的？”
“不覺得，”沈卿語氣莫名驕傲起來，“因為我也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人?！?p> 謝明朝：……還以為她會說出什么深奧的話來，原來是順帶夸自己一番。
“沈卿同學，你出來一下?！?p> 在汪琳梅進教室前，張見山在門口朝沈卿招了招手。
她放下鉛筆起身出了門。
謝明朝瞥見她沒來得及合上的速寫本上畫著的人物，古風男生眼尾那顆淚痣清晰可見。
他目光驀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