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水溫
眼看眾人又要嚷嚷起來,盛筱淑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并不覺得百姓愚昧,只是因為牽扯到的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利益,才會關心則亂。
但是讓她有些遺憾的是,她這個大祭司,除了在祭祀的場合里,還真是沒啥可信度啊。
盛筱淑雙手往下壓了壓,淡然自若的樣子仿佛往眾人心里注入了一道清澈溫柔的水流,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她這才繼續(xù)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段時間大家灌溉禾苗的時候,用的是蓄水池里的水吧?”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在場的人全都愣了一下。
有一個站在盛筱淑近前的老者猶豫了一下,點了頭:“托大祭司的福,蓄水池里的水很方便,大家基本上都修了一條水渠直接將水引到田里,這樣我們就能省出不少時間來了……大祭司的意思,是水池里的水有問題?”
盛筱淑搖搖頭:“是水溫的問題?!?p> “水溫?”
眾人都一頭霧水,這明顯已經(jīng)是超出他們?nèi)粘@斫獾睦碛伞?p> 他們用了幾十年上百年的水,從來沒出過溫度的問題。
盛筱淑耐心地解釋:“蓄水池為了避免蒸發(fā)和污染,建在地下,溫度比較低。但是這對田地里的禾苗影響其實不大,問題在于,最近一段時間接連下雨,溫度濕度……咳,水溫就一直升不上去,明白了嗎?”
她之前到處走,發(fā)現(xiàn)所有禾苗枯黃的地方水溫都遠比別處要低。
從前肯定也有過禾苗生長的時節(jié)連續(xù)下雨見不到陽光,但是因為氣候溫暖,只要做好防澇就不會影響到禾苗的生長。
但是現(xiàn)在多了個蓄水池的地下水,大約只有幾度,蓄積在某些本就陰涼濕暗的地方時,溫度就會越來越低。
福溪的農(nóng)作物已經(jīng)適應了在溫暖的氣候里生長,這驟然的改變,當然會導致出現(xiàn)問題。
盛筱淑盡量用百姓們能夠聽懂的話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遍,費了好一番口舌。
那老者猶豫著問:“那,那我們不能用那蓄水池里的水了?”
“當然能?!?p> 盛筱淑道:“要是不能用,修建來做什么。只要勤于疏通田間的水脈,慢慢地減少地下水的使用,等到禾苗適應了這個水溫,之后再隨便用,都沒關系?!?p> 她說完后,百姓們?nèi)济婷嫦嘤U。
“就,這么簡單?”
“嗯,就這么簡單?!?p> 盛筱淑說:“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來試試?!?p> 相繼有好些人都下田用自己的手腳親自感受了一番,果然如她說的那樣。
眼看眾人的目光越來越信服,她又道:“你們可以回去試一試,大概過個七八天,就能和之前那樣灌溉田地了。如果還有什么問題,盡可以來找我?!?p> 她說得落落大方且十分篤定。
眾人不由自主地就在心里信了幾分。
“還有一件事?!?p> 她忽然說。
百姓們?nèi)钾Q起耳朵聽著。
盛筱淑微微一笑:“半個月過后,這件事大概就會完全解決了。到時候我會在百祭臺宣布一件事,還望大家到時候都來湊湊熱鬧?!?p> “那是自然?!?p> “大祭司說了,肯定來!”
“好!”
“……”
扛著鋤頭鐮刀的百姓們說完紛紛趕回家去,要按照她說的辦法來試試。
不一會兒,眾人就走了個沒影兒。
盛筱淑對徐安說:“我們也走吧?!?p> 兩個人沿著田間的小路往回走,路上徐安忍不住問:“姑娘,半個月后不就是選舉大祭司的日子嗎?”
盛筱淑驚訝,:“你居然記得?”
“在下不才,對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比較感興趣?!?p> “要是圣公聽到你說選舉大祭司居然是細枝末節(jié)的事,估計得氣死?!?p> 盛筱淑微微一笑,回答了他的問題,:“是啊。要不是這件事,我都想不起來這個日子了?!?p> 徐安皺皺鼻子,他總覺得盛筱淑話里有話,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有話直說,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笆⒐媚镆己问拢俊?p> “既然選了那天,那肯定是要卸任啊?!?p> 她長長的秀眉微微揚起,眼皮微掀,抬出了點俏皮狡黠的意味。
徐安猝不及防看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的時候,盛筱淑已經(jīng)走出去好幾步了。
他煞有介事地想:之前沒怎么在意,原來盛姑娘還真是個美人,嗯,不愧是他右相大人的眼光。
回到萬朽齋門口,接上池舟。
三人先去了一趟萬朽齋,阿莊阿嚴看見他們眼睛都亮了。
“老板娘,徐大人,池兄,沒事吧?”
盛筱淑咧出一口白牙,給他們比了個耶,:“沒問題,以后正常開店就行??赡苓€會零星有來鬧事的,不用管?!?p> “好嘞!”
阿莊阿嚴兩兄弟忙著重新開店,盛筱淑就帶著徐安二人上了二樓,進屋后她摘下面具,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她擦擦捂出來的薄汗問徐安,:“那個人……”
“姑娘放心?!?p> 徐安知道她指的是在萬朽齋門前煽動眾人挑事的那個人:“已經(jīng)派人跟上了,我注意到他跟大部隊走到鎮(zhèn)外的時候人就不見了,應該就是去找他的背后主使,如果真的是這樣,很快就能有結果。”
“那就好?!?p> 接下來,她只需要等結果就好了。
她卻沒想到,這個結果來得十分之快。
盛筱淑剛回到家,就有人給送來了一封信。
少年模樣,一臉冷淡,好像別人欠了他五百兩銀子一樣。
她認識,這是謝維安身邊那個侍衛(wèi),叫白鶴。
自從謝維安回京后她也沒見過他了,沒想到今天會再見。
她接過信封,一邊拆一邊問:“這是你的家主讓你給我的吧,他人呢?”
白鶴沒說話。
盛筱淑也不在意,她問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沒指望他能回答,之前的相處她已經(jīng)看明白了,白鶴就是那種絕對不會跟不感興趣的人多說一個字。
而據(jù)她觀察,他似乎只對謝維安感興趣。
徐安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是愛答不理。
唉,個性少年啊。
“家主在處理事情?!?p> “誒?”
白鶴木著臉道:“明早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