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圣女
翌日，盛筱淑難得一夜安眠，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往身邊一摸，卻摸了個空。
她一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窗戶開了條縫，天光漏進來。她推開窗戶一看，天色已經(jīng)大亮，風(fēng)雪停歇，遠近的草原上都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看上去更像一片雪原。
盛筱淑穿好衣服后走了出去，正好撞見踩著無聲腳步跑上來的浮緣，見到她興奮道：“師姐你起來了，再不醒就能吃午飯了呢?！?p> 她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轉(zhuǎn)移話題道：“你這么著急是要做什么？”
“叫你啊?！?p> 浮緣道：“謝施主說昨天的事情有進展了?！?p> 盛筱淑眼睛一亮，：“真的，我這就去?！?p> 下樓前她瞄了一眼對面的走廊盡頭，昨夜躺在那的那些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樓下大堂，昨天他們的座位上，謝維安和佐赫相對而坐。
白鶴跟丹增以及佐赫的那個侍衛(wèi)坐在相鄰的一張桌子上，桌子上擺了好些空盤子，里邊的東西都被吃得干干凈凈，連油花都很少剩下，看樣子應(yīng)該還是丹增的手筆。
浮緣自己找了一桌坐下。
她走過去，坐在了謝維安身邊。
佐赫正準(zhǔn)備說什么，謝維安擺擺手，將一盤食物推到她面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但別吃太多，等會兒要吃午飯了。”
盛筱淑：“……知道了?！?p> 不用再提醒一遍她起晚了的事情好嗎？
她就著油茶啃餅的時候。
，謝維安這才看向神色有些意外的佐赫，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歉意，：“不好意思，現(xiàn)在可以說了。方才你說已經(jīng)考慮好了?！?p> 佐赫回神，點點頭：“嗯，但是在說我的決定之前，有些事情還想問問?！?p> “請說。”
“你們的目的是停止這場戰(zhàn)爭，可是郎鷹現(xiàn)在大半的資源和精力全都花在軍隊上，如果無功而返，積累的問題一起爆發(fā)出來，我們根本得不到什么好處不是嗎？”
喔——
看來這位王子的的確確是有才能的，一個晚上的時間看來想了很多。
謝維安道：“大徵會提供援助，這點不用擔(dān)心我去欺騙你，若是郎鷹不穩(wěn)，大徵也沒有太平日子?！?p> 佐赫低頭沉思片刻道：“在我們恢復(fù)元氣之前，你們不能停止援助?！?p> “可以?！?p> “最后一個問題?！?p> 佐赫淺色的瞳孔瞇了起來，：“你說的話，能代表大徵的皇帝嗎？”
謝維安聲色的淡淡的，：“可以。”
“如何相信？”
“我姓謝，謝維安。”
佐赫微瞇的眼睛一下睜大了，：“大徵右相？！”
“如果你需要證明的話，我的印章……”
“不必了?！?p> 佐赫端起面前擺放的熱油茶，喃喃道：“傳說大徵右相功夫奇絕，這些年來大徵重文輕武，是他一手維持住的邊防的穩(wěn)定。不然我那位叔叔的軍隊現(xiàn)在恐怕早就攻入中原，也不會卡在你們的北境動彈不得。你有深入郎鷹內(nèi)部千里的膽識和智慧，也有抗衡王帳護衛(wèi)的身手，我相信你是謝維安?！?p> 謝維安挑挑眉，也好，省了許多口舌。
“那王子是的答應(yīng)我們的請求了？”
佐赫將碗里的油茶一飲而盡，低聲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們，是為了郎鷹?！?p> 謝維安和盛筱淑相視一笑，都露出了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那你們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讓郎鷹換個主人?！?p> 謝維安將聲線壓低，問道：“不過在那之前，您現(xiàn)在在郎鷹的處境到底如何，還請告知一二，不要隱瞞?！?p> 話都說開了，佐赫倒也坦誠。
“如你們所見，岌岌可危?！?p> 在圣可汗還活著的時候，他還幾乎能與雅爾戈分庭抗禮，可是當(dāng)他成為大可汗后，就開始動手清理站在他這邊的人。
雖然在失去大可汗之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預(yù)感到后面會發(fā)生的事情，提前將自己的人都藏了起來，遠離了紅花城，留存了一些勢力。
可這些也遠遠不夠?qū)寡艩柛?，尤其是在如今的?zhàn)時。
之前他還顧及著圣可汗剛剛?cè)ナ?，佐赫王子就出事太明顯，如今圣可汗喪期將過，郎鷹內(nèi)外又都被對大徵的戰(zhàn)爭吸引了注意力，他就忍不住了。
昨夜的王帳護衛(wèi)已經(jīng)不是近些日子以來他遇到的第一起刺殺了。
謝維安靜靜聽完，問道：“你應(yīng)該知道，在紅花城內(nèi)比在城外安全些?！?p> 城內(nèi)畢竟是郎鷹貴族所在之地，這次戰(zhàn)爭背后也都有這些貴族的支持，就算雅爾戈鐵了心要殺佐赫，在城內(nèi)也未免會束手束腳。
雖然他才是大可汗，可知道塵埃落定之前，佐赫還是有著繼承人的身份，對抗的勢力沒有，可周旋應(yīng)該足夠了。
可一旦出了紅花城，比如這間客棧，哪怕還有別的房客，哪怕樓下就是小二和老板，他們也沒有絲毫懼怕的模樣，基本可以說是為所欲為。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昨夜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也不見任何客棧里的人前來察看。若不是遇上了謝維安他們，現(xiàn)在佐赫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佐赫面色一沉，：“我知道，但是我有不得不出城的理由?！?p> “方便說嗎？”
“我要找到圣女?！?p> “圣女？”
盛筱淑還是第一次在現(xiàn)實生活中聽到這個名詞，好奇道：“那是什么人？”
謝維安答：“如果我沒記錯，是長生天的使者，郎鷹部族所有族人共同的信仰?！?p> 她眨了下眼睛：“這么厲害，可是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郎鷹為何還是雅爾戈在掌權(quán)呢？”
“圣女是長生天的使者，她的裙擺是草原上最潔白的花朵，她的眼睛是最深邃潔凈的天山雪池，神鷹落在她的肩膀上，云朵和太陽親吻她的發(fā)梢……”
佐赫仿佛在念一首古老的歌謠，從他的聲音里，盛筱淑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遼闊的草原氣息，蒼涼亙古的永恒信仰，以及每個郎鷹人心底最純粹的那份虔誠。
念著念著，他停了下來，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因為郎鷹，已經(jīng)足足百年沒有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