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蘇東坡被坑記
次日一早,蔣秋嵐盡管一晚上睡不著,還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博物館做講解工作。
結(jié)束一天的講解,孫健業(yè)要回家照顧生病的孫子,蔣秋嵐頂替他上晚班。
到了晚上十點,蔣秋嵐是在受不了了,把辦公室的折疊床搬到前臺,躺在床上,放空大腦,準(zhǔn)備快速入睡。
鐵木真還在打拳,用余光就瞥到了蔣秋嵐,她已經(jīng)躺到了床上。
鐵木真:“秋嵐,你怎么這幾天看上去這么累,不會又被赤冥那個紅毛小兒給耍了吧?”
蔣秋嵐:“是的......有時候,真想把整個靈界給打下來,就沒有那么多煩心事了?!?p> 鐵木真:“請務(wù)必把這種事情交給我!”
花木蘭穿著吊帶背心和運動褲,戴著拳擊手套,對著眼前的沙袋,做著各種拳法。聽秋嵐這么一說,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向她。
花木蘭:“秋嵐,你別管那么多,博物館晚上有我和老鐵,根本不用擔(dān)心安全問題,你盡管睡就好了?!?p> 蔣秋嵐:“你們真是辛苦了,我體能比不上你們。我昨晚整晚沒睡,我要睡了,晚安?!?p> “秋嵐?。?!我受不了啦?。?!”
蔣秋嵐剛閉上眼,這高亢的破音就讓她睜大眼,仿佛從靜默的海底一下被拉到了岸上。
蔣秋嵐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見了穿著襯衫長褲,從正門直沖進來的蘇軾。
蔣秋嵐問道:“東坡?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蘇軾:“那九山網(wǎng)絡(luò)公司,就是一個壓榨人的血汗公司!簡直離譜......”
蔣秋嵐:“你別急,慢慢說?!?p> 蘇軾:“你知道,這家公司是做什么......自媒體的,你知道它有多離譜,入職了,不好看的,叫去整容,還得自己出部分錢,進了公司,美其名曰‘實習(xí)期’,工錢就給一半就算了,還直接讓我們加班到晚上九點,連加班費都沒有!”
蔣秋嵐感到疑惑:“哈?九山公司不是培養(yǎng)出很多網(wǎng)紅的嗎?而且還得到了表揚來著,畢竟是自媒體很厲害的公司,無數(shù)畢業(yè)生搶著進去,竟然是這種德行?而且,不給加班費加班,算是違法的吧。”
蘇軾:“是,不僅如此,這些領(lǐng)導(dǎo)還要親自控制視頻內(nèi)容,我寫的詩句他們根本不在乎,覺得那種詩句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不如整幾個網(wǎng)絡(luò)熱梗進去。好梗就算了,那些動不動就是下三濫的梗和視頻內(nèi)容完全不搭邊,他們簡直沒有一點審美!”
難得一見蘇軾破口大罵,蔣秋嵐覺得稀奇,湊上前去,想要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理性分析。
蔣秋嵐:“呃.....這么聽現(xiàn)在的就業(yè)情況并不好啊?!?p> 蘇軾:“何止不好啊!和我一起的都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的,看到這個工資待遇,都要破防了,可是工作那么難找,也沒有辦法?!?p> 蔣秋嵐琢磨著:“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
蘇軾繼續(xù)大罵道:“我不一樣,我可是蘇東坡!這煩人的工作,不要也罷!我不干了!”
花木蘭邊練拳邊說道:“東坡先生,我記得,你才干了一周不到吧?!?p> “而且不是說不干就能不干的......咳,”蔣秋嵐清了清嗓子,嚴肅起來:“一般你和公司簽了合同,你不能說辭職就辭職,我之前學(xué)過,好像要申請,而且要提前一個月,也就是說,你至少還要再干一個月?!?p> “在這破公司多待一秒鐘我都要瘋了......既然如此,大眾都處在苦難中,我不妨尋求更好的解決辦法......你剛剛說,什么違法?”蘇軾突發(fā)奇想。
蔣秋嵐:“不給加班費,強制員工加班......”
蘇軾:“現(xiàn)在有沒有類似以前衙門,可以判決之類的機構(gòu)?”
蔣秋嵐:“有啊.....等等,你不會想要走法律程序吧?”
蘇軾笑容仍清澈,沒有一點緊張的模樣:“只是有這個想法罷了,我還要去實地調(diào)查一下?!?p> 灰暗的辦公室內(nèi),燈管閃爍著,辦公位陳列在地板上,電腦規(guī)整地擺放在桌上,塑料板分割位置,遠看,就像是一個養(yǎng)殖場。
蔣秋嵐和蘇軾站在落地窗前,眾實習(xí)生站在他們身邊。
蘇軾看了幾天法典,現(xiàn)在他很有把握,望著眾人:“根據(jù)我對法律的了解,咱們這種情況應(yīng)該申請勞動仲裁?!?p> “但是,勞動仲裁請律師要花很多錢吧?!?p> “對啊,我花了一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體面工作,公司要是知道我們打官司,估計我這份工作就要沒了。”
“我去聚財閣求了幾遍,才得到了在九山公司工作的機會,如果我不珍惜這份機會,佛祖會責(zé)罰的吧。”
蔣秋嵐立即轉(zhuǎn)過頭,問道:“聚財閣?你說你去過那里?”
那人點了點頭:“對啊,那里求事業(yè)不是很靈驗嗎?”
蔣秋嵐想起之前的經(jīng)歷,那一次和閻愛還有赤冥一起,在空中俯瞰城市中心。整座城市籠罩在紫煙下,中心的紫煙更為濃厚,那是人們心中的怨氣。
而一個長期生活在城市中心的人,把真些怨氣帶到了寺廟中,聚財閣的怨魂的來由,似乎解釋得通了。
蔣秋嵐反問眾人:“但是,你們辛苦工作到晚上九點,十點,而且你們工資那么少,就沒想過爭取一下嗎?”
“那又如何?小妹妹,你還是個大學(xué)生,還沒出社會,爭取了以后,又能得到什么?花上千元請一個律師,結(jié)果還要賠了自己的工作?!?p> “是啊,我們還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我們當(dāng)然想多賺點錢,我們比起很多公司,已經(jīng)算好的了,如果接受不了現(xiàn)在的條件,條件只會更差。”
蔣秋嵐選擇了沉默,在此時,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年輕,年輕給她帶來了敢于對抗不公的意氣,可這份意氣,究竟是感性的沖動,還是理性的思考?
曾經(jīng)年輕時那些濟世夢想,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就是謀生的障礙。爺爺蔣國春曾告訴蔣秋嵐,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可究竟什么是有用?難道只有聲名顯赫才是有用嗎?
手里拿著僅夠溫飽的工資,做著勞累的工作,明明為這個社會貢獻了許多,可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又去向了何處呢?
蔣秋嵐越是思考,就越是覺得迷茫。
“我不管!我不干了!我才受不了在這種地方里面當(dāng)老板的出牲!”
蘇軾緊緊地拉住蔣秋嵐的手,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就往公司門口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