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第一次參加世界大賽,但解瑩瑩意料之中的緊張卻沒有到來。
可能是因為身旁的魏謙太擅長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了。
飛在兩萬英尺的高空上,魏謙一直絮絮叨叨拉著身旁的解瑩瑩講自己第一次出國比賽的經(jīng)歷。
他那時候也沒成年,出國坐飛機也如同此時的解瑩瑩一般還需要監(jiān)護人。
那時候和他同期訓練的隊友比他大一歲剛好已經(jīng)成年可以擔任他的監(jiān)護人。
可那時候的隊友已經(jīng)因為傷病退役了,只留他一人還在國家隊苦苦支撐。
解瑩瑩第一次見到這么脆弱的魏謙。
在機艙狹小的環(huán)境里,她察覺到魏謙喉頭的哽咽,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魏謙,她只能機械的重復那幾句。
“你還年輕,你才二十五歲,運動生涯還很長?!?p> 魏謙只是看著解瑩瑩的臉反駁她,“我不年輕了,我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運動員沒有幾個五年?!?p> 他最后定格在被困意席卷昏昏沉沉的解瑩瑩眼中的畫面是眼含熱淚。
恍惚間,解瑩瑩聽到他宛如嘆息一般說了一句,“出名要趁早,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塵?!?p> 飛機抵達布達佩斯的時候,解瑩瑩整個人還有些困倦。
去等托運行李的時候,身旁圍了幾個拿著相機的女孩,對著他們長槍短炮閃著閃光燈拍攝。
一旁的魏謙已經(jīng)恢復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樣。
“瑩瑩,你不是說這次比賽有信心拿冠軍嗎,拿冠軍之前要先習慣眾人的目光?!?p> 解瑩瑩有些懵,直到站在布達佩斯的土地上,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要參加世界大賽了。
這些人千里迢迢奔赴這里,也是為了見證他們拿冠軍的瞬間。
她在這一瞬間覺得這種宏大敘事好像與自己無關(guān)。
她只是打了幾次混雙,想通過這種方式進國家隊,僅此而已。
結(jié)果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局面,大家都在期待著她拿冠軍的局面。
壓力莫名其妙就又找到了她。
她的淚腺發(fā)達,一瞬間鼻子發(fā)酸,講不清楚是因為別人信任和期待她,還是因為承受不住壓力的委屈。
魏謙幫她拿好了行李,摸了摸她的頭,兩個人并肩登上了來接他們的大巴車。
上車后兩人還是坐在一起,解瑩瑩沒了偽裝,眼淚簌簌往下掉。
她發(fā)覺自己以前選拔賽承受的那點東西真的算不上沉重。
以前自己身上背負的只是自己的夢想,而現(xiàn)在還要和魏謙的夢想掛鉤,她現(xiàn)在還代表中國。
在千里之外,在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還有很多年輕人,還有很多看了一輩子乒乓球的人在等待她的結(jié)局。
等她功成名就。
她以前刻意回避眾人的期待,害怕自己會讓他們落空。
今天在異國他鄉(xiāng)也感受到的炙熱目光和媒體的窮追不舍不容忽視。
這些希冀,讓她再一次擁有強烈的信念,想奪冠,想成為別人的驕傲。
魏謙坐在一旁,他眼神自如,仿佛一早就料到解瑩瑩會是這個反應。
他平靜的遞給解瑩瑩紙巾,一反平日里吊兒郎當?shù)哪?,很認真的寬慰解瑩瑩。
“沒關(guān)系的,有我在,你就把這次比賽當做增長經(jīng)驗好了。”
魏謙實在不懂女孩,他越說解瑩瑩哭得越兇,宛如淚水決堤一般。
魏謙咽了咽口水,他忍住了自己想擁抱解瑩瑩的手,她才十六歲,你倆差輩了,他在內(nèi)心告誡自己。
主辦方安排的酒店,是當?shù)爻雒穆糜尉频?,地下還有三層,密密麻麻的遍布各式各樣的免稅店。
解瑩瑩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還沒開始比賽,她就想給朋友們挑選禮物。
魏謙像捉小雞一樣一把揪過興奮的解瑩瑩。
“剛才某個人還在車上哭生怕比賽拿不了好成績?!?p> 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現(xiàn)在又像出籠的小鳥,撒歡了,先去休息,拿了冠軍我買單?!?p> 解瑩瑩眼睛亮閃閃的,“真的嗎?是不是騙我?”
魏謙食指彎曲,敲了一下她的腦殼,“作為你的監(jiān)護人,不會沒品到騙你的?!?p> 解瑩瑩得到肯定的回答,又蹦蹦跳跳拿著行李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門之后,又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在門口和魏謙告別。
來布達佩斯之前,解瑩瑩去國家隊附近著名的理發(fā)店剪頭發(fā),沒想到學徒直接把她想要的BoBo頭剪成了一個小蘑菇。
一顆蘑菇探頭探腦在昏暗的走廊盡頭,魏謙實在忍不住笑。
這或許是他這幾年出國比賽,最舒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