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待她與眾不同
“不必了。”老人婉拒,將手中的碎片小心丟放在那堆殘渣之上,笑容和藹,“我兒子就要來接我了,小仙君們先走,我再喝碗茶,我那兒子便該到了。”
陸望壹又提出在這里陪著她等家里人來接,仍被老人婉拒了。
“我在這里賣茶賣了幾百年了,對這里可比你們熟悉多了,用不著擔心我?!?p> 這倒也是,陸望壹他們看這老人身上也是有修為傍身的,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生意的,總歸有兩個保命的法器。
陸望壹沒再繼續(xù)糾纏。
舒濃冷眼看完了這邊的事情,視線在老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在陸望壹轉(zhuǎn)身之際,又蹦到晏長安跟前,看了眼他的手中的長劍,笑嘻嘻道:“我不會御劍,恐怕要麻煩晏公子了?!?p> 晏長安低眸看她。
舒家是修劍的,與滄元劍宗一樣,門中弟子盡數(shù)是修劍的,舒濃身為舒家女,若說她不會御劍,晏長安自然是不信的。
舒濃向他眨了眨眼睛,癟癟嘴,強調(diào):“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確實是“救命恩人”,晏長安想,要不是他答應(yīng)她的要求,他恐怕早已成了她的劍下亡魂了。
陸望壹素來了解這個師弟的性子,晏長安素來獨來獨往,連將他帶回滄元劍宗的師尊都談不上親近,何論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姑娘。
即使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晏長安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陸望壹見他猶豫,主動上前解圍,剛說了個“蘇”字,那邊晏長安竟然利落喚出了長劍,伸出手欲扶舒濃上去。
陸望壹差點忍不住揉一揉眼,眼神在舒濃和晏長安之間打轉(zhuǎn)。
從古至今,素來有什么“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話,他瞧著他這性子孤僻的師弟,莫不是也是動了這樣的念頭?還是那位蘇姑娘瞧上了他?但晏長安也不像是能被人用救命之恩裹挾到這種程度吧?
他觀這兩人之間的距離,舒濃已經(jīng)完全越過了晏長安平日里給旁人設(shè)的那道無形的線,被晏長安納入了可近身的范圍之中。
陸望壹哪里知道,他面前這兩個人牽扯了利益關(guān)系,舒濃威逼誘哄,大有晏長安不從便要他命的架勢,更不知道仔細說來,舒濃也算不得是個人。
不過既然晏長安和舒濃自己解決了,陸望壹也沒上前去自討沒趣,撓了撓腦袋,自己也上劍預(yù)備走了。
他想著那賣茶的老人還在等她的孩子來接,回頭想和阿婆說聲再見,讓她注意安全,卻見老人微微仰著頭,視線落在舒濃和晏長安身上。
他有些迷惑,卻又在一瞬間反應(yīng)過來,那位蘇姑娘說她生活在這山上,賣茶的阿婆說不定見過她,如今見人下山離開,多看幾眼倒也不足為奇。
晏長安御劍,舒濃毫不客氣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死后化靈,不再知冷熱,又沉睡于梧桐山上六百余年,早已沒了時間觀念,不知如今是幾月份。
但不管是幾月份,是冷是熱,晏長安有靈力傍身,穿得不多,舒濃抱住他的腰時,能明顯感覺出手掌下的身體是軟是硬。
晏長安的身體稍稍僵住,低頭看了眼環(huán)在腰間的雙手,低聲道:“放開。”
“不行,我害怕?!笔鏉饩芙^,嗤笑一聲,“我一個不會御劍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害怕嗎?你若害羞,便不把我看作女子便是——”
她故意放輕了聲音,小聲道:“青光是我,我即青光,你把我當成一把會說話的劍就行?!?p> 即便如此,晏長安怎么可能不把她當成女子,她有名有姓,有血有肉,他怎么可能把她看作一把冰冷的劍。
他張嘴就要拒絕。
舒濃卻又笑了聲:“做不到也行,我不為難你?!?p> 她低頭往腳下的荒漠一望,聲音含笑,說出的話卻叫人背脊發(fā)涼。
“你便與你這幾位師兄弟,埋骨于這黃沙之地,我重回梧桐山,再等一個有緣人,如何?”
晏長安:“……”
自然是不如何的。
他既放棄不了青光劍,也不是身后這人的對手,只抿了抿唇,試圖最后掙扎:“只是放手而已,并不會影響什么。”
舒濃只是“哦”了一聲,再沒有半點反應(yīng)。
晏長安皺了皺眉,卻無可奈何,只能忍著她,由著她環(huán)著他的腰一路飛回客棧。
他們起步早,飛得也快,將滄元劍宗幾人落在后面,看得陸望壹和其他幾位弟子嘖嘖稱奇。
風(fēng)聲中夾雜著幾人的調(diào)笑:“晏師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p> 陸望壹笑了笑,心道話本子上寫的那些英雄救美俘獲芳心的故事倒真能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中,如今美救英雄,怕是要俘獲他這師弟的一顆心。
只是這位蘇姑娘那張臉倒有些麻煩,陸望壹胡亂想著,與明月姑娘相像,多半與舒家那位姑娘也有幾分像,不知道他那師尊看見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但與生殿已有了一位明月姑娘,晏長安看著對這位蘇姑娘也與眾不同,想來他師尊也不會再做什么。
從梧桐山到他們所居住的客棧不算遠,加之御劍速度快,舒濃走神了一段時間,客棧便到了。
從劍上下來時,舒濃還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身子,像是沒有習(xí)慣御劍似的,踩著地面時,腳下一個踉蹌,被一旁看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晏長安一把扶住。
再次被身后慢他們一步的陸望壹看在眼里。
陸望壹主動問了一嘴:“蘇姑娘不是修劍的?”
舒濃回頭對他笑了笑,點頭:“我是法修,之前在山上,不需要出遠門,沒往天上飛這么高過。”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撐著晏長安的手臂蠻橫道:“可不能笑話我?!?p> 陸望壹當即笑了聲,又連連拱手:“自是不敢,自是不敢?!?p> 他先晏長安他們一步進了屋子,又讓老板加了間房,讓小二領(lǐng)著舒濃去休息。
舒濃上樓之前看了眼晏長安,對方對上她的視線明顯一怔,隨即又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舒濃挑了挑眉,沒再折騰什么,腳步輕快地跟著小二往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