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替她陪著阿祁。”
夕顏順勢仰起頭,也不躲避,只是牙關(guān)不住的戰(zhàn)栗,小臉已是慘白如紙。
這模樣,白祁再熟悉不過,他急急收回手臂,憐惜的托起懷中人背脊。
“為何不服藥?”
還魂蠱發(fā)作就這幾日,他已經(jīng)提前給了止痛之藥,可這女人,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
“芙蕖姐姐,她搶了我的止痛藥,我……”
立在屏風(fēng)后的女子頓時(shí)慌了神色!
白祁抬眸,冷冷掃視一眼,頓時(shí)一股森寒將四周裹挾。
芙蕖趔趄著退后一步,喃喃搖頭,“我……我沒有……”
“搜?!甭曇舻统?,自頭頂沉沉墜下,仿若黑云壓城般令人惶惶。
伴著幾聲“是”,不多時(shí),便有將士將止痛藥丸奉上。
白祁才接過藥丸,就被小女娘急急握住腕,有暖意在他指尖漾開,伴著她無意識(shí)的撕咬。
不痛,倒是有幾分酥麻沿著指尖匯入心田。
小女娘吞下藥丸,粉拳攥著他的衣襟,墨眼空洞,黏膩的發(fā)包裹著螓首。
白祁就這般垂眸,靜靜望著痛到抽搐小人,想著她是如何得知書房暗格秘密的?
不對,自己還未檢查仔細(xì),就草草對她下了手……
想到這里,白祁驀然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番,終于在榻上一角瞧見了一個(gè)盒子。
他哂笑,兀自上前。
夕顏見狀,急急抱住他的雙腿,“阿祁,我錯(cuò)了,我不該偷吃你的糕點(diǎn),可是你留我一人在書房,我太餓了,書房好黑,我害怕……”
白祁一怔。
她懷中抱著的,是食盒?
她將糕點(diǎn)抱回夕顏閣,是怕黑?
他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芙蕖錯(cuò)愕的望著二人之間的動(dòng)作,又見夕顏匍匐在地,哭得梨花帶雨,終于失控!
“世子殿下,她在裝,她在奴面前時(shí)才沒有這般柔弱,而且她……她撒謊!奴沒有搶她的藥……”
夕顏這時(shí)已經(jīng)從痛楚中緩過勁來,她手上的動(dòng)作又緊了幾分,轉(zhuǎn)頭望向朱瑾,“瑾姐姐瞧見的,芙蕖姐姐,她搶了我的藥,是不是?她還在指尖藏著針,差一點(diǎn)刺到眼睛,為什么所有人都討厭我的眼睛?瑾姐姐救我……”
這句話,無疑將在青州時(shí),芍藥對她下手一事舊事重提了一番。
芍藥并未跟著白祁來鄴城,這始終是個(gè)隱患。
說到這里,她又轉(zhuǎn)頭望向芙?。?p> “芙蕖姐姐,你砸了我的茶具,又打了我一巴掌,也該消氣了,可你說,若是我敢同世子告狀,你便趁世子不在府上,斷了我的藥,任由我自生自滅,你好狠的心……”
說到這里,她已經(jīng)呼吸細(xì)碎,即便是控訴,那被還魂蠱折磨過的聲音軟中帶糯,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情。
芙蕖還要解釋,卻見白祁不耐的一揮手,“賜狼牙鞭,五十,即刻執(zhí)行?!?p> 芙蕖被嚇啞了嗓音,喃喃發(fā)不出一字。
五十?朱瑾后怕的望著被拖出去的芙蕖,狼牙鞭,二十鞭已經(jīng)是去了半條命,五十……
當(dāng)年芙蕖深夜入夕顏閣,想爬世子的床榻,那般放肆,也才挨了二十鞭而已……
想到這里,朱瑾深深望了一眼已經(jīng)被白祁攬?jiān)趹阎械南︻仯南掳?,正枕在白祁的勁窩處,一雙墨眼盛著得逞后的涼薄,對上她的注視,似有若無的挑了挑眉梢。
朱瑾張了張口,終于信了她的那句:“我定會(huì)讓她付出代價(jià)?!?p> 然,事情還未結(jié)束,夕顏知道,她與白祁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都退下!”
隨著一聲厲喝,悉悉索索的腳步由近及遠(yuǎn),最后只剩下一室靜謐。
黏膩的里衣緊貼背脊,夕顏只覺背后微涼,炭火燃得正旺,可這絲毫不能令她周身回暖。
直到白祁的掌心隔著布料,將灼熱遞送。
“為何一開始不與我說?”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夕顏垂了垂眉眼,喃喃道,“我不敢?!?p> “你不怕疼?”白祁似是不信。
“怕!”
那雙墨眼,似乎剛從水里撈出,就這么溢滿了情愫,一瞬不瞬的望著她身前的男人,“所以我便想一直跟著阿祁,等到蠱毒發(fā)作了,我就撒謊,說把藥弄丟了……”
這樣,正好一并解釋了自己想去他書房的心思。
說到這里,她委屈的一扁嘴,“可是你把我一人丟在書房,好久都不回來,我便想著去尋你……”
白祁回想著,她從書房出來后,的確在四處游蕩,甚至還經(jīng)過了芙蕖閣……
“為何一直在后院尋我?”此時(shí)的白祁,心情似乎不錯(cuò),手上的力道也軟了不少,他一邊等著她的回應(yīng),一邊抱起將小女娘,大步走向床榻。
“我……我以為你宿在別的姐姐房里了……”
白祁沒忍住,終于輕笑著解釋道,“除了夕顏閣,我不曾留宿過其他。”
“夕顏閣……以前住過別人?”背脊一碰到軟枕,夕顏便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
這副身子,比之前世,更能令男人無法自持,白祁自是省察克制到了極致,可偶爾也會(huì)在不小心沾了她后,失去淡然。
白祁原本對夕顏的遠(yuǎn)離有些不滿,可聽完她的問詢,又順勢坐直了身軀,“何以見得?”
“她們說我是替身?!毕︻伆底源鬼?,似是有些不悅。
白祁陰鷙的眸在燭光的映襯下或明或暗,夕顏此刻算是在撩撥虎須,不免心中惶惶。
“若我說是,你當(dāng)如何?”
“我……”她頓了頓,雙手抱膝,諾諾道,“我替她陪著阿祁?!?p> 這份卑微,讓白祁面色微微一松。
大掌撫過她順滑的發(fā),白祁的嘆息夾雜著幾縷失望,“南疆的姑娘,果然豁達(dá),只可惜,菟絲花的性情,著實(shí)無趣了些?!?p> 無趣?那豈不是正合她意?
夕顏在心中暗忖著,但見白祁已經(jīng)起身離去。
然,第二日剛睡醒,白祁又折回夕顏閣,這一次,他帶來了一對價(jià)值不菲的銀質(zhì)手鐲。
夕顏花的款式,雅致的設(shè)計(jì),溫婉如小女娘眉宇間的華貴與清冷。
夕顏假意驚喜的揚(yáng)起眉尾,“這是……送我的?”
白祁取出一只,扣動(dòng)機(jī)關(guān),一顆顆暗紅色在凹槽中滾動(dòng),夕顏瞪大了雙目,那抹驚喜也隨之有了溫度。
“這是半年的量,可以讓你免于痛楚?!卑灼铌H上機(jī)關(guān),強(qiáng)勢戴在了她的右腕。
“這一只也是半年的量?”夕顏展顏,撲閃著長長的睫羽,滿臉希冀。
“你還挺貪心的?!卑灼铐松倥谎郏枪?jié)微微一用力,一把森寒的利刃赫然彈出阻隔!
夕顏下意識(shí)的后退,卻被白祁的大掌攬住腰身。
“阿祁……”
“這也是給你保命用的,”白祁伸出大掌,貼上小女娘的玉頸,指尖游走在她的鎖骨處,一邊示范,一邊解釋道,“此處向上,兩寸之地,是頸部大動(dòng)脈,你需一擊即中。”
常年用劍的指腹略顯粗糙,磨礪的小女娘十分不適,她微微偏過頭,抬手將手鐲攥進(jìn)掌心。
“是這里嗎?”
微涼的指腹蓋上白祁頸動(dòng)脈處時(shí),他的眉峰有細(xì)微的輕蹙。
下一刻,少女后槽牙一緊,卯足了勁,朝著跳動(dòng)的脈搏,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