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夕顏冤枉?!?/h1>
“堵上她的嘴!”
寒風吹倒屏風,穆云承的聲音蓋過了穆云笙的嘶吼。
夕顏微微側(cè)過頭,貪戀的將小臉往滿是雪松氣息的懷抱縮了縮。
就是這一閃而逝的窺視,她還是與芍藥對視了一眼,脖頸處的淤青也被她盡收眼底。
夕顏捕捉到了芍藥眸中深深的詫異與驚喜!
四周再度恢復安靜,隨著房門被人關(guān)閉,夕顏緩緩抬起眼眸。
穆云承胸口微微起伏著,似被穆云笙氣得不輕,可饒是如此,他依舊盡力平復著呼吸,眼底的陰霾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融化。
明明所有人都帶著脾氣,可有的人,就是可以在身居高位時,泰山崩于頂而不動聲色。
穆云承的下頜生的十分好看,便這般自下而上的瞧著,他的清澈已經(jīng)溢出眼底,如暗夜中的星辰之光,狂風無法吹散,急雨也無法澆滅。
感受到灼人的注視,穆云承低頭。
四目相對,一晃而逝的熟悉漾在心頭,女娘的細腰不堪一握,讓他無端又開始渴了。
他禮貌的松開禁錮,轉(zhuǎn)身來到桌案邊。
接著,他又想到,茶盞已經(jīng)見底了……
穆云承微微呼出一口濁氣,終于想起了正事,“夕顏姑娘,那個婢女見到了你的容貌,要殺要剮,聽你發(fā)落?!?p> 夕顏一怔,他,竟是這般敏銳……
殺了芍藥也行,鑒于她之前的行為,讓她死上十次也不為過。
否則,一旦讓芍藥見到白祁……
白祁輕狂不羈的面容在夕顏的腦海一閃而逝。
緊接著,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應運而生!
“世子,我想到來你身邊做細作的辦法了……”
女娘揚唇一笑。
戰(zhàn)鼓聲響徹南陽河兩岸,隨著第二日日暮降臨,兩軍的廝殺終于在南陽河處拉開帷幕。
白祁有戰(zhàn)靴相助,一路將梁軍打退到南岸。
北齊軍成功進入暗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在南陽河以南的地下之城。
然,令白祁沒有想到的是,穆云承竟早有部署。
蟄伏了一年的北齊軍,在這一場進攻戰(zhàn)中,意想不到的潰不成軍!
狼狽后退時,南陽河的冰面早已被穆云承命人鑿開。
河底的陷阱又折了白祁最得意的精銳。
這一番較量,僅僅只持續(xù)了一夜。
夕顏被穆云承悄然送回河岸以北,借助暗道,她成功回到被段屹川禁足的院落。
而芍藥,也在穆云承的示意下,全身而退。
天邊泛起魚肚白,夕顏清理了鞋底的污泥,命人打來熱湯。
朱瑾執(zhí)著帕子,一點一點,將她背脊上的墨汁擦去。
血腥味在府邸彌漫開來。
一方小院,如坐落在亂世中的桃花源,直到白祁陰霾著臉踹開院門,才將這一方凈土卷入廝殺。
白祁如刀削般的俊臉此時已經(jīng)沾了血漬,他陰沉著一雙鳳目,攫住安靜坐在院落秋千上的女娘,神色微微一怔。
“阿祁,你怎么了?”
夕顏假意驚慌的直起身,抬步上前,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擦他的臉頰,卻被男人狠狠握住皓腕!
“阿祁,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弄疼我了……”
墨眼一瞬間淚意漣漣。
夕顏素白了小臉,微微抬起下巴,卻被白祁一個用力,強勢帶入懷中。
鐵衣森冷,還泛著刺鼻的血腥,便這般貼上了她的粉腮。
“夕顏,你可曾離開過這里?”
聲音輕的不像話。
可夕顏聽出了這聲詢問背后藏著的慍怒。
“段刺史禁了夕顏的足,夕顏不曾出過門……”
白祁不等她說完,邁出腳步將女娘逼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影頃刻間便遮擋住了才升起的日頭。
“別裝傻充愣,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暴戾似要奪眶而出,白祁嘴角一顫,抬手握住眼前人的玉頸。
朱瑾見狀,急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世子,奴可以作證,夕顏她,真的沒出過門,吃穿用度一律是奴照顧的……”
“跪著!”
白祁沒有去看朱瑾,而是握著夕顏的脖頸,一路將她掐進了寢房。
朱瑾不敢起身,只能頻頻往房內(nèi)張望。
“段刺史,您別聽夕顏那個賤人狡辯,奴瞧得清楚,她就在穆云承身邊,這次兵敗,肯定與她脫不了干系……”
女人的話語和著寒風吹入耳畔,朱瑾收回目光,轉(zhuǎn)頭望向院門。
只見段屹川身邊跟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婢女。
她的五官刻意做了調(diào)整,可朱瑾知道,這不過是易容之術(shù)。
易容,是白祁身邊的女人一開始便要學會的偽裝手段。
望著這婢女的神色,朱瑾整顆心如同墜入冰窟!
夕顏,自從她住進夕顏閣后,便從來未曾接觸過這些,更別提辨別了,眼下這番景象,莫不是她與穆云承的事,被這婢女撞破了?
思忖間,段屹川已經(jīng)步履生風,疾步走進寢殿。
而那個婢女,也漫不經(jīng)心的瞟了一眼跪地不起的朱瑾。
寢殿內(nèi)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傳來,朱瑾攪弄著衣裙,卻不敢挪動分毫,只能拼了命的豎起耳朵。
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滿滿都是篤定:
“世子殿下,她是南梁的細作,奴瞧得清楚,她被穆云承抱在懷中,定是她泄露了消息!”
芍藥不知暗道圖一事,只當是夕顏將北齊的部署透露給了南梁。
夕顏呼吸不暢,只能掙扎著去扯白祁的五指,白祁見掌中人已經(jīng)到了瀕死的邊緣,這才用力一擲!
夕顏身形不穩(wěn),踉蹌著撲倒在地。
膝蓋撞向一側(cè)的椅背,痛得鉆心,她暗自咽下,不著痕跡的跪好,背脊慢慢挺直。
“回世子,夕顏冤枉,夕顏從未出過院落。”
“她還敢犟嘴!奴瞧得清楚,她就是南梁的細作!”
芍藥急得直跺腳,恨不得揚起手,一巴掌扇到夕顏嬌嫩的臉頰。
白祁淡淡一瞥。
似有若無的警告,芍藥便神色一慌,接著撲通一聲,連滾帶爬的在高臺下跪板正了身子。
“世子,紅顏禍水,亙古不變的道理!”
段屹川聲音帶著嘶啞,仿佛白祁今日不把夕顏千刀萬剮了,都難消他兵敗之恨!
“老師,凡事,要講證據(jù),總要給她一個辯駁的機會,不是嗎?”
語畢,白祁壓下思量。
他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周身的戾氣,像極了拉滿弦的箭,只要一個契機,便會一觸即發(fā)。
“夕顏冤枉。”
同樣的話語,伴著螓首叩響地面,夕顏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怠慢。
高臺上的茶盞忽得被砸落,盞蓋不偏不倚,正中女娘的后腦。
夕顏吃痛,顫抖的縮了縮脖子,卻不敢躲避,生生受下了這股狠厲。
芍藥嗤笑,滿眼皆是解氣的痛快。
“世子要夕顏如何?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芍藥想我死,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了,世子允許她信口雌黃,就不許我說一個‘不’字?”
輕清軟語,帶著一股令人心醉的委屈,讓高臺上的男人不自覺的又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