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逃避,接完車昊宇的電話,告之自己完事會再聯(lián)系他,江曉蕾轉身將一地紙箱踩扁疊放到門外。
在十一點準時洗漱完,頭發(fā)擦了個半濕就撲上床抓來被扔到中央在播放音樂的手機,解鎖的那一刻,看見十分鐘前的一條短信。
【晚安。】
尾后四位數(shù)一眼就知道是誰。
為免好不容易平和的心境再次被擾亂,江曉蕾當沒有看見一樣叉掉,習慣在睡前找本小說,給大腦輸入一個做夢的素材。
看了一會也難以沉入,她反扣手機,瞄了眼光線晦昧的室內,然后發(fā)現(xiàn)窗簾沒拉,窗口像一個大黑板一樣掛在那,蠢蠢欲動的兩個字就要白刺刺地畫在上面。
江曉蕾滑下床,光著腳跑過去拉上,地板的涼意趁機侵入血管,每個毛孔都因此舒張叫囂。
重新鉆回被窩后的幾分鐘,確定自己揣幾噸重的炸藥難以入眠,她手指尖麻麻地去敲自家大神作家,分了一半炸藥擲過去:大神,我領證結婚了。
聊天框下一秒就正在輸入,發(fā)送過來:你不是說李顯宇和你分了嗎,他又回頭把你追回來了?
江曉蕾:不是李顯宇。
秋風流螢好一會兒才回復,盲猜卻不帶問號的文字:是顧辭
江曉蕾:……
意外卻又不意外,這位大神的老公和顧辭可是鐵哥們,跟她哥被圈里人并列京圈四少。秋風流螢結婚的時候她和顧辭分別作為兩邊親屬出席,這位寫言情小說,腦力風暴豐富的大神聰明的很,估計早看出他們之間不純潔,卻從來沒問過。
唉,果然能寫書的人都深沉的很。
于是江曉蕾放心地把她當垃圾桶,慢慢戳字:我和他分手兩年多了,車昊宇我也沒有聯(lián)系,你說他又讓車昊宇來送飯是什么意思,當初我們在一起時什么都沒有,我住在他家找不到工作就一直讓他養(yǎng)著,后來有工作了也一直舔著他。我現(xiàn)在豪車和房子,一下子就跟他結婚了?!?p> 她說的無語輪次,頭尾不接,是想到什么就亂輸一通,也沒有一個明確的中心輸出。
可那邊的人還是從中梳理出江曉蕾的意思:你是擔心車昊宇看輕你是嗎,因為當初顧辭一無所有時你離開了,現(xiàn)在他有錢有勢你又回來跟他結婚。還因為顧辭沒有照顧到你的心情,甚至都沒有提前和你商量就讓車昊宇冒然前來。
自己刻意避免的稱呼被人直白的說出來,還一口一個顧辭。
江曉蕾無意識地摳著枕頭套的木耳邊,忽然在看到下一條內容時,撩撥心口的雨絲消弭,陽光乍現(xiàn)烘散潮濕。
秋風流螢:你心里有答案的吧,有什么可糾結的呢,成年人想要一件東西都很明確,但承認并啟齒卻很難,你想知道他是什么態(tài)度,你不如攀過墻頭去偷偷看一眼呀,有危險咱們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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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的話可能也起到了一些作用,也為她糾結的事情小小推動了一下,更或者說是想順坡下驢,但江曉蕾還是拖了一天才給車昊宇打電話。
車昊宇來了后只接到一個行李箱,對此毫不多問,因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老大打過預防針了,不看說不多問,干活就行了。
他把行李箱裝進后備箱,關上,準備上車時試探問“小蕾姐,那我就先走了?”
“嗯?!苯瓡岳傺b作沒聽明白,點了下頭。但在車昊宇發(fā)動車子準備離開前,她又咬牙伸手敲響了車窗,迫使才起步一下的車停下。
一坐進副駕駛,不等車昊宇問,她就把手機上的導航地址舉過去給他看:“順路的話先把我放在這里吧?!?p> 車昊宇問的很有技巧:“這條路附近都沒有什么商場和場所,那叫車可能也要等很久,要不我陪你,辦完事再送你回來?!?p> 江曉蕾歪頭沖他一笑:“你都不是助理了,用不著這么聽話了吧?!?p> “……”
車昊宇現(xiàn)在確實精明又有眼力見,分析出情勢后,他基本不再往話題敏感上戳。
半個小時后,江曉蕾在路邊上了幾個青年的車。那幾個男生看上去都很年輕,一身潮牌,打耳釘染頭發(fā)。
車昊宇不敢有隱瞞,撥通了顧律師的電話,但接通告知的下一秒,那邊的顧辭短粗笑了聲,語氣無奈:“我不是派你去盯她行為和生活的,真的就是單純的讓你替我給她搬下行李?!?p> 就只是因為自己要出差,覺得讓新婚的妻子一個人搬家到他住的地方太過涼薄,才找個人去幫忙。
結果一個兩個的,當這是諜戰(zhàn)電影呢,還去對號入座。
同一時間,江曉蕾在坐上車后就開始后悔怎么在群里挑了這三塊料,三個大男生話癆水平就跟說群口相聲一樣,每次還愛cue一下“蕾姐你說呢”
她毫無靈魂地“好,行,嗯?!眴巫址笱?。
江曉蕾等個幾秒就會按亮手機屏幕,但也不玩。
被同在后座的紅毛男生發(fā)現(xiàn)了好幾次,就扒拉了她一下胳膊:“蕾姐出來光盯著手機干什么,你約我們出來是要去哪嗨。”
確定不會有短信和什么電話,江曉蕾按滅屏幕往后面萎靡一癱,臨時把人約出來,一時也想不起來去哪:“你們想去哪就去哪,我請客?!?p> “姐姐這一看就是發(fā)生活費了,局氣!”
“就咱們幾個也不好玩呀,快聯(lián)系一下誰今晚能出來?!?p> “把蘇岠叫上,蕾姐在他一定來?!比嗽趶埩_怎么擴大隊形。
“別叫他了?!彼摽谶^快,態(tài)度也讓人懷疑。圏子里誰知道她和蘇岠關系鐵,但凡有局都是出雙入對。
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車內另外三人幾乎是想到一塊去了,該不會是吵架了鬧別扭了吧?
面對疑惑的三雙視線,江嘵蕾略微亂了些分寸,很快張口就來:“蘇家最近管他比較嚴,少讓他出來混,這是對他好?!?p> 三人沒再生疑。
一行二十人吃完飯又有人嚷著要唱歌。江曉蕾正琢磨著大事也就沒唱反調,眾人轉到會所,這群潑猴又起哄喊著“蕾姐開場”。
來到自己游刃有余的主場,江曉蕾爽快地上去連唱三首情歌,炒熱場子后就把話筒交給了湊在別人話筒前唱歌的大洋。
坐到角落的位置,她拿著手機剛刷了兩眼。旁邊一女生遞了只手鈴到面前,江曉蕾順勢看向她,是一個并沒見過的女生,之前吃飯的時候存在感似乎也很低。
女生生澀地試圖找話題:“他們都叫你蕾姐,我也可以這么叫嗎?!?p> “可以啊。”
女生立刻吹捧:“蕾姐你唱歌好好聽啊。”
江曉蕾想起來這女生是誰帶來的了:“你也去唱啊,我把大洋給你叫過來,你倆情侶對唱。”
“別別了,我五音不全唱歌不好聽,讓大洋自己放開玩吧?!迸鷵趿怂幌赂觳?,又飛快地放手。
女生可能臉紅了,但包廂環(huán)境看不出來,江曉蕾是根據她尾音打虛和自己一些經驗判斷出來的。
剛才沒注意,這會江曉蕾才注意到,除了自己故意到角落躲清靜外,這個女生從頭到尾一個人,她男朋友拉她去唱歌她也不去,大概是懼于在人群里亮高音。
于是,她把手機貼回腿面,專心和女生聊天,又叫人送來果盤和飲料給女生。
迪斯科球飛旋著五彩斑斕的燈光,情歌也換成了天闊天空,蘇岠就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
聽見有人對著麥克風喝了聲蘇岠,江曉蕾頓時頭皮一緊,朝門口望去。
門口朋克打扮的男人也在同一時看向了她,然后直接走了過來。
江曉蕾些微皺了下眉,已經無心去細想誰走漏的風聲了,而身邊的女生也好似心領神會地起坐離開。
蘇岠順勢就在女生剛才位置坐下,距離幾乎快與她相貼。
江曉蕾一直探前的上身往后仰去,看著像直起背,但恰好不著痕跡錯開了和他胳膊相碰:“你怎么來了,不是蘇叔叔把你關在家里了嗎?!?p> “誰跟你說的?!碧K岠目光探來她臉上,有種難以辨析的深意。
江曉蕾去撓后腦勺:“就是聽說的,所以不敢叫你,省得你再被上家法?!?p> “……沒有”男生悶聲半天。
然后話題就這么終結了,沒有過度,并在之間蔓延出一股不自在。
江曉蕾默想了一下兩人上次見面的時間,正好有兩周了。
不但沒見面,還不曾聯(lián)絡。
別人都說所謂男女友情最后不是走向各自成家后的生疏就是變質。她一直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不去辯解,但對和蘇岠之間的純潔友情一直深信不疑。
直到兩周前,那個醉酒的夜,他的氣息蹭過她唇角,一切就變得混亂變得復雜。像一純白的紙張落了雜色,每天都會強迫癥般去觸視。
這讓她無法再像那晚一樣再裝睡不知。
這時腿面上的手機突然強震,看了眼那一串數(shù)字,江曉蕾立馬將手機屏幕舉高,跟做賊一樣怕被人看見。
蘇岠看了一眼,也就隨口問:“男朋友嗎?”
江曉蕾有一秒猶豫,但立馬點頭稱是:“我出去接一下?!?p> ……
出了包廂來到安靜的地方,江曉蕾馬上就把當作借口的電話給掛了。
顧辭不再無畏掙扎,改為短信匯報行程:有開庭案需要處理,我大概一星期回去。
她沒回復。
但顧辭有特殊的能力,又不確定是不是只專解讀她。他能準確的區(qū)分她沒回復的信息,是暫時沒看見,還是看見了不想回。
然后具體原因具體去攻克。
緊跟著江曉蕾微信上就有好友申請的提醒。
驗證申請沒有名姓,只寫到:我這兩年在首都的時候不多,車昊宇不知道我們后來的情況。
看到他的解釋,江曉蕾沒有絲毫的意外,這人一直有猜透人心思的本事,嘴又犀利直白,很讓人討厭。
可有時,又會為他的細致入微而泛起波瀾。
讓人糾結。
真的是煩死了!江曉蕾把手機當某人死瞪了會兒,繃直的嘴角忽而漏出一聲笑,似擠出的一簇甜滋滋的香橙味奶油。
不細想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覺得心情爽快,她哼著包廂里傳出來的旋律,直接無視掉那條申請,去朋友圈去打卡。
翹著唇角,節(jié)奏輕松,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敲下:第一天爬墻。
發(fā)表完心情看了時間也快十點了。她不想再回包廂,但又不愿意蘇岠多想再增加他們之間的怪異氛圍,就發(fā)了條微信給他:我先回去了。
對方立馬回到要送她。
江曉蕾說: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他果然沒再說什么。
江曉蕾心里嘆了口氣,以前經常這樣口吻直來直去從來沒覺得有什么,如今斟酌與尺度成了加在他們言行舉止間的鐐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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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顧辭洗完澡穿著酒店的浴巾出來,第一時間從床上撈來手機,發(fā)送出去的好友申請和短信都沒有任何回復,他毫無意外地揚了揚唇。
走去陽臺打了半個小時的工作電話,對面方霖說:“這些明天我就去處理,已經十一點了,你早點休息辭哥?!?p> 顧辭一看果然十一點了,心里計算著她這個時間應該到家了,因為不清楚她給他衡量的拒絕次數(shù)是多少,也就刷經驗一樣的打了個試試。
俯瞰窗外世界流動著的縱橫金漿和星星點點的光斑,顧辭把手機舉在耳邊。
情歌彩鈴,女生傷感飄茫在唱【你怎么像標本杵在我心里頭,后來的那幾個又沒做錯什么,他們口中自私的我,犯了偷竊時間的錯,復制貼上你的……】
他聽的神思有點延伸,音樂忽然停了,耳畔換成粗重且微微促喘的呼吸,他從某種情緒里抽神低喚了聲:“小蕾?!?p> 她可能剛進門,鑰匙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再聽到他聲音更是不耐煩:“干嘛!”
顧辭換了個姿勢,背倚萬家燈光:“你喝酒了?!?p> 她哼啾一聲:“你管我!”
又語氣惡劣地諷刺:“你煩不煩啊,一天給我發(fā)了多少短信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只是個協(xié)議室友啊。”
酒壯膽一說從來不虛,讓人情緒和思維都得到無比的開放,估計要是沒這頓酒,江曉蕾都不會接他這個電話吧。
顧辭已經能跟得上她的調,配合地嗯了聲:“我就問問,和誰喝酒去了,回來的可真晚?!?p> “要你管!”聽著她像要掛電話,他說:“先別掛,加上我微信,我給你看個好東西?!?p> 江曉蕾嫌棄地咧咧嘴,心里叛逆的大旗揮舞的很歡,偏跟他唱反調。
可掛了電話后,她看向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酒精悄悄就在心里煨煮出強猛的好奇屬性,并附加在一切行為的尾端。
江曉蕾使勁盯了一會兒,最終勾來手機,被蓋過頭。
這樣偷偷看不讓別人知道。
被窩下,捧著屏幕光亮的手機,她惡聲惡氣摁著語音催:“快點發(fā),不發(fā)刪了?。 ?p> 一張照片揮之即來,還未點開的小圖就已看到醒目的一個黑黑的人腦袋瓜。
她點開一看,可不就是顧辭的腦袋。
他的律師執(zhí)業(yè)證件照。
本人黑黑的頭發(fā),黑黑的眼球,帥的好像她開的阿爾法羅密歐,但他是全銀灰色的,有線條干練的Cool,也有意式風格的高級。
他發(fā)來語音:“看到了嗎,我是個律師?!?p> ?????
這一晚,江曉蕾就著問號下酒,直接裹著被子醉入了夢鄉(xiāng),前半段的夢里還在想,這狗逼發(fā)個執(zhí)業(yè)證來是幾個意思?后面就陷入了真正的酣睡。
管他呢,先睡為敬。
一顧思思
大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