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人

　　程雪先一步下山，回家。

　　正如鐵蛋說的，這個點(diǎn)兒都在做飯，村里沒人走動。

　　正房隔壁是留給李恒、李懷的屋子，只等來年開春，兄弟倆過去單獨(dú)睡。

　　李悅當(dāng)年也是這么帶的李恬。

　　屋子?xùn)|西齊全，最近每天早上都燒火，屋子不冷也不潮。

　　點(diǎn)火、燒水、鋪被……

　　李悅從隔壁過來。

　　“娘，不是說開春才讓鐵蛋、四蛋過來住嗎？”

　　“是啊?！背萄]有抬頭，“你爹跟鐵蛋能耐，在山上撿個人回來，我尋思先安置在這?！?p>　　“撿人？那我去跟里正爺爺說下？”

　　“別，偷摸救的，不能聲張。你回屋看弟弟妹妹吧，這邊不用你?！?p>　　“好?！崩類傸c(diǎn)頭離開。

　　望河村對外來人一向是小心謹(jǐn)慎加排外，真要被村里知道，麻煩太多。

　　更何況她有私心。

　　一刻鐘后，李暉背人回來。

　　程雪見他除了滿臉汗水，并無其他不適，笑著道：

　　“體力比以前好挺多啊?！?p>　　“罵我呢？”

　　“沒有，真心夸贊?！币娝恍?，繼續(xù)又說，“真是夸你！以前你抱鐵蛋都費(fèi)勁，如今背個大男人回來，難道不是體力好？”

　　李暉撇嘴，起身在男人腰間摸索。

　　良久，找出三個瓷瓶，坐炕上抱怨：

　　“真能藏！要不是背他咯的慌，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你看看都啥玩意兒，能用不？”

　　瓷瓶不大但很精致，褐、白、紅三個顏色。

　　程雪依次打開，褐色瓷瓶里是補(bǔ)藥，人參味濃郁。

　　白瓷瓶里的粉末，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金瘡藥。她聞到了麝香、桔片的味道。

　　紅瓷瓶的沒聞出來，不敢用。

　　“你先把褐色的丸藥給他吃一粒，然后去找身你不常穿的衣服給他換上。水燒好了，給他好好擦擦，腹部傷口很深得走線。”程雪隱晦交代。

　　男人雖然昏迷，可萬一頭腦清醒，聽到她說“手術(shù)”、“縫合”等詞，還是很麻煩的。

　　倆人身形差不多，李暉的中衣他穿正好。

　　縫合時李暉出去了，不是不敢看，是怕家里的孩子突然闖進(jìn)來，解釋不清。

　　遛完狗回來的李恒，興沖沖跑到父親跟前。

　　“爹，宏四叔見咱家虎子老稀罕了，說等他家乖妞反群，讓咱虎子去跳一腳?！?p>　　“你沒說虎子是獨(dú)狗？”

　　“說了，不過宏四叔不在意，他自己就在扎紙鋪?zhàn)幼鰧W(xué)徒，哪兒那么多講究?！崩詈氵呎f邊去磋磨虎子。

　　一會兒給它來個鎖喉，一會兒又騎它身上。

　　反正不管你咋磋磨，虎子一點(diǎn)脾氣都沒有，乖的就跟貓兒似的。

　　都說萬物皆有靈性，屋里那人就是這小東西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該不會給家?guī)砺闊?p>　　征兵一事上午告訴的董成，這會兒他弟弟就回來，速度真快。

　　“爹，爹——”

　　“??？咋了？”

　　“啥咋了，我叫你好多聲呢。”李恒小臉哀怨，“我說改天你再領(lǐng)我下河摸魚，我發(fā)現(xiàn)爹比我厲害?！?p>　　“摸啥摸，老實(shí)在家圈著?！?p>　　程雪邊說邊推開門，無視鐵蛋低落的小臉兒，把碎銀交給李暉。

　　“你倆救得人，你倆自己負(fù)責(zé)。這錢是他身上的，你們爺倆去鎮(zhèn)上抓些退熱藥，再買些上好的金瘡藥，如果有余錢就買點(diǎn)豬肉、公雞啥的，留著給他補(bǔ)身?！?p>　　說完又塞給李暉三十文錢。

　　這是李家自己的錢，至于怎么花，李暉自己看著辦。

　　能幫的只有這些，要怎么拉近父子關(guān)系，還得靠他自己。

　　把父子倆送走，程雪掛好院門，就讓虎子在前院溜達(dá)。后院的小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不然驚著雞、該不下蛋了。

　　回到正房，李恬跟李懷醒了，倆小只很乖，就在炕里自己玩。見到程雪回來，才紛紛往她這邊找。

　　一手摟一個，見炕上疊好的棉衣，心里暖和。她剩的那條棉褲，人家也幫著做好了。

　　“哎呀呀，我閨女太能干了。這得是哪個癟犢子上輩子積德，才能娶你??！”

　　本是開玩笑的話，不想李悅竟面色驚慌，眉頭緊蹙。

　　呃……

　　“咋地了？糖糖哪里不舒服嗎？”

　　李悅搖頭，放下針跟頂針，喃喃道：

　　“娘要給我說親了對嗎？他家松口了？”

　　啥？

　　程雪懵了！

　　仔細(xì)回憶，心里“咯噔”一震，急忙搖頭。

　　“哎呀?jīng)]有，娘逗你玩，咋還胡思亂想了呢！你爹正在備考，不管考沒考上，娘都不能給你定親，你才多大啊。去年娘就是胡咧咧，改天還得跟你爹去你舅姥爺家認(rèn)錯。前些日子就想去，可娘病著，耽擱了?！?p>　　見她還是一臉戒備，程雪頭大。

　　“你放心，你們四個的親事，只要你們自己不點(diǎn)頭，娘跟你爹絕不擅自做主，娘保證?！?p>　　李悅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母親，終于長舒口氣，“嗯”一聲低頭做活兒。

　　程雪此刻也呆不下去了，扔下句“我去隔壁看看”便趕緊逃離屋子。

　　大爺?shù)模@口鍋背的，冤死了！

　　年后不知原主哪根筋搭錯，非要給9歲的大女兒說親。說的還是于家屯族長家的三兒子。

　　那小子比李悅大三歲，口碑一般，念書一般，據(jù)說脾氣還一般。

　　為這，李暉舅母苦口婆心的勸原主打消念頭，可她卻一意孤行，非讓舅母去幫忙說合。

　　最后兩家鬧翻，舅母放話不會幫忙，原主則氣呼呼帶女兒回村。

　　古代李暉一心念書，根本不管事，所以兩家至今僵著，沒再走動。

　　于家上下為人忠厚老實(shí)，知恩圖報。當(dāng)年靠著李原給的銀子把日子過起，這些年都銘記于心。

　　逢年過節(jié)往這送東西，從不落過。

　　如此有情有意的人家，絕不能斷了。

　　等把屋里的男人送走，她就得替這副身體去于家“負(fù)荊請罪”，緩和關(guān)系！

　　正想著，李恬從屋出來，撲進(jìn)她懷里，可憐巴巴道：

　　“娘，姐哭了。”

　　程雪擔(dān)憂看著窗戶，想想還是沒有進(jìn)去。

　　其實(shí)不止父子、父女間有疙瘩，母女間也有。

　　她沒做過娘，更加沒跟自己的媽媽相處過。但她知道，李悅等她走了才哭，就是不想她看見。

　　如此，還是別進(jìn)去了，免得孩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