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篝火吻
安頓好鄭觀瀾后,李念微和阿什蘭繼續(xù)慢悠悠往皇宮方向走。
李念微比劃著阿什蘭剛剛的招數(shù),“剛剛的功法好厲害呀,阿什蘭你能教教我嘛?”
“當(dāng)然,”阿什蘭突然停下腳步叫住李念微,“霜兒?!?p> 李念微也停下步子轉(zhuǎn)過身去,長馬尾甩得老高,“嗯?怎么了?!?p> “霜兒是不是想讓我選二公主為王妃啊?!?p> 李念微神情有些驚訝,看著阿什蘭那張無害的臉孔,絞盡腦汁也編不出一句謊話,糾結(jié)良久,“一開始我確實這樣想過?!?p> “因為你不喜歡她?”
這都能看出來?阿什蘭難道會那種西域秘術(shù),讀心術(shù)之類的,那我之前的小算計不就都被他看穿了?
阿什蘭看著想得出神的李念微,覺得甚是些可愛,“公主別瞎猜了,在西樊皇室我也有很多兄弟姐妹,從你們的言談舉止中很容易看出端倪來的。霜兒你是想勾起二公主的爭搶欲望,對不對?”
“這都被你看出來啦,”李念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現(xiàn)在不希望你娶李攜音了?!?p> 阿什蘭的眼睛澄澈透亮,滿是期待,“為什么?”
“因為她不是好人,我不想你受到傷害?!?p> 阿什蘭似乎有些失落,卻依舊保持著好看的笑容,“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負的人,霜兒剛剛也看到了,我打人可疼了?!?p> “那不一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是我把二公主帶走的話,不就帶走了霜兒身邊的暗箭?”
李念微愣了一下,這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善良天真的人嗎?
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了宮門口。
“走吧,本公主下次還帶你出來玩?!?p> “嗯,糖葫蘆好吃,下次我還要吃,還要打包回西樊?!?p> “那不如送你個虞國的廚子帶回去吧,什么都會做的那種廚子?!?p> “不要,廚子會想家的?!?p> ...
李念微躺在床上唉聲嘆氣,表面上今天是過得非常開心,實際上該解決的問題一個都沒解決。
愁死人了。
明天上午先去安頓鄭家姑娘,下午去找江讓塵解釋。
不行,這兩件事時間還是換一換的好。
李念微是被噩夢嚇醒的,夢里鄭觀瀾披頭散發(fā),皮膚雪白,七竅流血,拿著長劍找她索命。
“李念微...你把我害得好慘啊...”
然就就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李念微大卸八塊了。
清晨,李念微打著哈欠,“還是先幫鄭家姑娘找房子吧。”
李念微怕玄月這丫頭演技不足露餡,便遣她去置辦一些生活用品,自己駕著馬車接鄭觀瀾去小院。
小院不大,卻依山傍水,有花有樹,極為雅致。
李念微坐在院子中給鄭觀瀾斟了盞茶,未察覺鄭家三姑娘一直滿懷情誼地盯著她看,“鄭姑娘,我雇了個婆子,每日三餐都會給你送過來,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隨時說,我去采買?!?p> “院子很好,也沒什么缺的東西,徐公子之恩小女無以為報?!?p> 聞言李念微有些愧疚,就當(dāng)是為自己積點德吧,“與令尊同朝為官,他日或有事相求,到那時還望三小姐替在下多美言幾句。”
“那是必然?!?p> “只是尋三小姐的陣仗很大,現(xiàn)在全城沸沸揚揚,周國公是真的擔(dān)心您?!?p> 鄭觀瀾賭氣輕哼了一聲,“父親不顧我意愿給我定親,與其嫁給那個浪蕩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p> “三小姐莫要說這樣的話,在下在都城多多幫您留意兩家親事便是?!?p> “觀瀾先謝過徐公子了?!?p> 李念微沒有多停留,借口營中事務(wù)繁忙便離開了。
離開時鄭觀瀾紅著臉叫住他,“徐公子可還會來看觀瀾?”
“三小姐放心,在下得了空便會過來?!?p> 離開小院的路上,李念微總覺得這鄭三姑娘看她的眼神總是有些古怪,但也說不出古怪在哪里。
難道是其父鄭橋總是在家念叨靖北軍壞話,所以三小姐也從小耳濡目染有了偏見?
那本公主可得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作為北漠準兒媳得幫靖北軍挽回一下形象啊。
想到靖北軍,去見世子也要緊,李念微打起精神正準備進一家衣裳鋪子,還沒踏進門就被叫住了。
“公主,好巧啊。”
江讓塵!李念微猛然回頭。
“阿塵,這么巧啊,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崩钅钗擂蔚匦χ?。
江讓塵戲謔道,“公主嘛,化成灰我都認得?!?p> 李念微湊過去拉著江讓塵的袖子,語氣討好,“阿塵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公主說說,臣為什么要生氣。”
“就...不應(yīng)該在有婚約的情況下,和別的男子走得太近?!崩钅钗⒄0椭笱劬?。
“公主到還是有些自知之明?!?p> “那是自然?!?p> 路人來來往往,看著倆“大男人”拉拉扯扯,紛紛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江讓塵先開了口,“公主用午膳了嗎?”
“還沒有?!崩钅钗⒖蓱z巴巴地望著江讓塵。
江讓塵也沒看這李念微,只是望著前方,“營里中午烤全羊,晚上舉行篝火晚會,公主可愿賞光?”
李念微心里樂開了花,抱著江讓塵的胳膊,“愿意愿意,太愿意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
李念微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恢復(fù)了小女兒家的柔美,駕著馬兒往江讓塵身邊靠。
江讓塵的馬似是通主人心意,主人也沒動韁繩,它自己就默默地遠離李念微的坐騎。
得,這馬和主子一個脾氣,性子冷得很,李念微朝著那馬做了個鬼臉。
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江讓塵竟主動邀請李念微去靖北軍營,公主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李念微從小皇宮長大,見過的稀奇事很多,卻沒見到過軍營烤全羊的盛景。
回京的只有一小部分的靖北軍,但烤羊的數(shù)量得有二三十只。
上次來的時候,將士們各個整齊劃一跟個鐵疙瘩似的,今天大家倒是有說有笑,談天喝酒。
兩人剛牽著馬進入軍營,所有的將士忽然就停住了手上的活,各個站直目視著他們。
李念微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完了,該不會是靖北將士們知道我要強娶他們世子,要找我麻煩吧。
“世子好!世子妃好!”
整齊的,頗具士氣的聲音如潮似浪般向李念微撲來。
公主世面還是見少了,江讓塵看著被震懾住的有些癡傻的公主,忍俊不禁。
“大家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們?!?p> “是!”將士們整齊劃一地褪去軍姿。
公主依舊沒有反應(yīng)。
“公主,走了?!?p> 江讓塵接過李念微手中的韁繩往前走,李念微終于回神,“欸,等等我!”
江讓塵加入了烤羊大軍,李念微跟在他身后,看著將士們?nèi)绾螌⑷蚪壣峡炯?,如何撒上香料?p> 香料是從西域運過來的,李念微聞著鼻子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全羊烤熟其實要將近晚飯時間了,江讓塵用短刀片了塊靠近火焰的羊肉,戳在刀尖上,遞給李念微,“偷偷給你開個小灶?!?p> 李念微雙手接過,咽了口口水,“那我就不客氣了?!?p> “涼一涼再吃,小心燙?!?p> “不燙不燙?!?p> 夜幕降臨,生起了篝火,一下子暖和亮堂起來了。
將士們圍著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率性灑脫。
江讓塵和李念微則坐在主帥營帳的臺階上,望著這番熱鬧的景象。
“在北漠軍營里也經(jīng)常會舉行這樣的活動嗎?!?p> 江讓塵雙手支在身后,望著火焰,“嗯,行伍生活多苦悶,也需讓將士們有些放松的時候。公主喝酒嗎?我去取些酒來?!?p> “我不喝,”李念微拉住剛要起身的江讓塵,“你也不許喝酒?!?p> “我們還沒成婚呢,公主就開始管我了?!?p> 李念微不知道該怎么向江讓塵解釋自己看不得他喝酒,只能生硬地說了句,“喝酒對身體不好。”
江讓塵坐會原處,“好,聽我們霜兒的。”
這句霜兒叫得甜進了李念微的心坎里,“嗯,阿塵最好了?!?p> 江讓塵戲謔地看著李念微,“那公主沒什么要跟臣解釋的嗎?”
“嗯,你說阿什蘭的事情嗎,”李念微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那天我壓根就沒想到阿什蘭會出現(xiàn)在花園里,也沒想到你也會在。”
“所以公主只是想跳舞?!?p> “阿塵你就別挖苦我了,那我先問問你,李攜音之前是不是經(jīng)常借故來找你,給你送這送那,邀請你和她一起參加各種賞花會品茶會?!?p> 江讓塵倒也不避諱,“是?!?p> “但凡我喜歡的東西她都想搶,我很不喜歡她,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所以霜兒就想讓她嫁去西樊?”
李念微真誠地點了點頭,“我是不是很壞呀。”
“有點,”不知為何江讓塵覺得自己真的松了口氣,他告誡自己只是演戲,“壞在讓我吃醋了?!?p> “嗯?”李念微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讓誰吃醋了?”
“你的準駙馬,江讓塵?!苯寜m指了指自己。
李念微此時云里霧里,說話磕磕巴巴,“那阿塵你怎么樣才能不吃醋呀?”
江讓塵嘴角上揚,指了指自己的臉,灼灼火光映射在他眼中,帶著動人心魄的笑意“親我一口?!?p> 李念微呆滯地望著江讓塵,每一個字都聽得懂,可連起來卻似乎理解不了了,“你說...”
江讓塵沒有等她說完,探身一把托住李念微的后腦勺。
一個毫無預(yù)示的吻落在了公主的唇上,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急促。
她慢慢地闔上雙眼...仿佛篝火不曾燃燒在營地上,而是在她心臟里。
待到分開始,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但這下反倒是江讓塵不好意思了,“那個...我去看看廚房有沒有其他飯食,給你拿點過來。”
李念微機械地點了點頭,“哦,好,快去吧?!?p> 江讓塵剛離開,李念微就將指尖觸摸著嘴唇,有點不真實,但又好像是真的,然后傻呵呵地笑了。
世子去廚房之久,李念微都差點以為他迷路了。
江讓塵拿了些水果,磨磨蹭蹭地走了回來,“羊肉吃多了上火,吃些水果吧?!?p> “哦,好啊?!?p> 李念微挑了顆櫻桃往嘴里送,而江讓塵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公主柔嫩的雙唇。
江讓塵突然起身。
李念微被嚇了一跳,“阿塵你干嘛?。俊?p> 江讓塵表現(xiàn)得極為不自然,“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跟徐鶴延交代,先過去一趟。”
李念微將櫻桃核吐在手掌心,“哦,去吧,公事重要?!?p> “這世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李念微一邊撐著下巴一邊吃著櫻桃,“害羞了嗎?親一口,不至于吧。”
很快李念微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這一世的江讓塵還是個毛頭小子,而自己已經(jīng)是活過兩世的人了,這么一想還真是占了江讓塵一個天大的便宜。
李念微不禁捂著嘴,低調(diào)地笑得前俯后仰。
再怎么逃避,江讓塵還是得原原本本把公主送回宮。
兩人同騎一匹馬,李念微很明顯能感受到江讓塵肢體僵硬,而且發(fā)現(xiàn)他們有了那么點兒親密接觸后,江讓塵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有了不同。
堂堂靖北侯世子,看著油鹽不進的,實則這么容易害羞?那日后可不得多逗逗他。
也是,我的阿塵還小呢,李念微摸著下巴,一臉過來人的表情。
很快到了宮門口,江讓塵先跳下馬,然后扶著李念微下來。
“那我先回宮了?”李念微指了指城門。
“等一下?!?p> “嗯?”
“離那個西樊王子遠一點。”
李念微雙手反在身后,湊近江讓塵盯著他的臉看,“我們阿塵的醋還沒消呢?”
江讓塵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用十分正經(jīng)的表情回應(yīng)李念微,“那個西樊王子原在皇子中排行第三,且并非嫡出,本無繼任皇位可能,可他的兩位皇兄接連離奇亡故,他不簡單。”
李念微瞇眼笑著,“世子這是在擔(dān)心我嗎?”
“公主,臣說正經(jīng)的。”
“知道啦,放心,除了阿塵,誰都騙不走本公主。”說完踮起腳尖在江讓塵的嘴角輕輕啄了一口,然后便害羞著轉(zhuǎn)身小跑離開了。
只留下江讓塵一人,獨自五味雜陳。
過了很久,江讓塵牽著馬往回走,明明應(yīng)當(dāng)泡在濃情蜜意中的少年,卻滿身落著陰霾。
五道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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