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柔然人,聽不懂
言罷,便吩咐車夫:“走吧?!?p> “是,夫人?!?p> 馬車繼續(xù)前行,賽江南與她攀談道:“蕭公子,那日刺史大人壽宴上,公子在場上三箭齊發(fā),真真叫奴家長了見識?!?p> 她微微一笑,怎不知是賽江南的恭維。
“奴家在覓音閣時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公子這般氣度非凡,想必是身份不俗吧。”
咳咳。
她現如今神色疲憊,衣著隨意,哪里看得出氣度非凡?
“夫人謬贊了,在下不過一介山野莽夫,承蒙師兄不嫌棄,邀在下入刺史府小住一段時日?!?p>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她在趙無陵面前說過,世間再無董婉婉,只有山野莽夫蕭玉。
“公子真是謙虛,不過這茫茫人海,奴家入府彈琴賀壽,而公子碰巧也在宴上,公子你說,是不是緣分呢?”
她干笑回道:“得聞夫人琴音,在下三生有幸。”
“呵呵?!?p> 賽江南垂眸輕笑,眸子頗有深意地凝著她。
“公子胳膊上的傷可是好全了?”
倏地。
一道寒光抵在賽江南眼前。
冷眸里盛滿寒意,她質問:“你究竟是誰?”
賽江南不過是來賀壽的官員的姬妾,與她并無交集,又怎會知曉她受傷一事。
莫非,事發(fā)之時,她也進了后園?
疑惑并不久,只見賽江南勾唇:“倘若沒有奴家通風報信,公子怕是早就成了那高舒燕的刀下亡魂?!?p> “如今公子卻拔劍對著奴家,真是傷透了奴家的心?!?p> 原來是這樣。
蕭玉瞬間恍然。
彼時她還疑惑,為何胡老的人會知道她有危險,出現得如此及時,原來府中有內應。
而這個內應就是賽江南!
她冷下聲,哼道:“你是胡老的人?!”
“公子莫要惱怒,如此良辰美景,且聽奴家為公子彈奏一曲?!?p> 說罷便拿起琵琶,纖纖玉指置于琴弦之上,蕭玉卻沒心情聽她彈什么狗屁曲子。
“閉嘴!”
逍遙直抵賽江南的喉嚨,逼迫她停下琴音。
移至車簾處,朝外吼道:“停車。”
馬車未停穩(wěn),一抹白影跳下馬車,手中持著一把笨重的長劍,在她手中卻輕如鴻毛。
師父說過,氣越重,劍越輕。
她此刻的滔天怒氣,可斬天地。
趙無陵處處試探、算計于她,只因她的存在對東宮來說依舊是個危險。
如今還在錦州境內,倘若被趙無陵的人發(fā)現蹤跡,被他知曉賽江南的身份,縱使她有理,也說不清了。
四下無人,卻有風吹草動,不知是風,還是人。
她抱劍向馬車,裝模作樣地堪堪禮道:“多謝夫人送在下一程,后會有期。”
話音剛落,便聽車內傳來賽江南的笑聲:“蕭公子不必客氣,柱子,走吧。”
“誒。”
車夫柱子駕著馬車走遠了,臨走時幽幽地瞪了一眼旁邊立著的蕭玉。
蕭玉視若無睹,轉身扎入一條羊腸小道。
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竟是因為這番意外,她的氣力恢復不少,沒用多久便走到了驛站。
灰蒙蒙的天愈發(fā)陰沉,瞧著像是要下雨,許多商隊將馬車停在驛站外,打算等這場大雨過后再出發(fā)。
她打量良久,發(fā)現大多都是外商,外商的車隊來往都要經過江寧,是以,她可出點路錢,與車隊同坐一段。
收起逍遙,打算入驛站中去。
一股冷冽之氣自身后傳來,蕭玉神色驟變,側身躲開的同時再度拔劍。
劍指胸前,樓淵仍舊面不改色。
“是你!”
蕭玉擰眉,才擺脫一個賽江南,又來一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見她一臉厭惡,樓淵沉眸道:“我叫樓淵?!?p> “管你叫什么?!?p> 蕭玉收起劍,鼻中冷哼出聲:“哼,樓公子可別忘了,你我,素不相識?!?p> 樓淵從未見過這般性情不定,多變之人。
時而笑著試探他的底細,時而倔強地等了他好幾日,時而又要與他撇清關系。
未等他開口,蕭玉轉身走遠。
心中腹誹不已,罵是今日可真是倒了血霉了,碰到的都是些糟心事!
“晦氣!”她暗罵。
樓淵聽得一清二楚,不禁皺起眉宇,提步跟了上去。
“等等?!?p> “樓公子,既已說清楚,跟著我作甚?”
“趙無陵的人正在四處捉拿我,你就不好奇,若他看見你與我走在一起,會如何處置你?”
心下一沉,蕭玉停下腳步。
眸光寒涼地盯著他:“樓淵,你什么意思?”
樓淵輕哂,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一旁的馬廄處,蕭玉循著望去,都是些正在吃草的馬匹。
風越來越烈,越來越喧囂,卷起她的衣袍裹入冷風,拼命地拍打著她的腿。
“暴雨之前,他們須得回城復命?!?p> 他們?
愛誰誰,她沒興趣。
倒是這家伙再纏著她,就要被暴雨淋透了。
抬腳走出幾步,便覷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當即閃躲至一旁,心中十分郁結。
倒霉,實在倒霉。
樓淵雙臂環(huán)胸,老神在在地睨著她,沒有要逃的意思。
“樓公子,既知道他們在抓你,為何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你就不怕我現在過去告發(fā)你?”
“不怕?!?p> “哦?”
蕭玉戲謔不已:“你就這么篤定?”
樓淵點頭。
“胡老說過,趙無陵并非善類,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所以,一旦你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條?!?p> 昨日她在趙無陵面前表明自己與樓淵等人已經撇清關系,也承諾過不會找李英玉報殺父之仇。
可如今她卻與兇手同行一道,真被發(fā)現了,這冤,是跳進黃河也洗不干凈。
她一陣惡寒,冷冷地望著他:“所以,這是你和賽江南,不,是胡老做的局,以此逼迫我與他為伍?”
“并非逼迫,是邀請。”
“樓公子,麻煩你搞清楚邀請和威脅的意思?!?p> “我是柔然人,聽不懂?!?p> “……”
馬廄那邊傳來動靜,樓淵睨了一眼,提醒道:“蕭公子,咱們再不走,就要被發(fā)現了。”
聽那馬蹄聲,約莫有五六匹馬,馬背上是五六名武功高強的暗衛(wèi),此般情況便是以少對多,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