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少女懷春
晚些時候,趙無陵前來探望,與他一道來的,還有一人。
趙無陵道:“叔睿,黃九公子與你年紀(jì)相仿,這些時日,由你陪著他解解悶?!?p> “什么?”徐叔睿不敢置信,讓他來此處,竟是想讓他當(dāng)個作陪的:“憑什么!他不過就是個江湖道士,本少爺是什么身份,憑什么要陪他?”
趙無陵并不作聲,只一個眼神,便令徐叔睿膽戰(zhàn)心驚,瞬間收斂了脾氣。
蕭玉亦是為難,別說徐叔睿不滿意,她又何嘗愿意,便假裝捂著胸口咳嗽,婉拒了。
“多謝小侯爺好意,不過......咳咳......在下身份卑微,心中實(shí)在......咳咳......惶恐,還望小侯爺收回成命?!?p> 徐叔睿眼睛一亮,喜悅難掩。
見他這天真愚蠢的模樣,她不由得腹誹,心思都藏不住,又怎么斗得過趙無陵,也難怪小侯爺這個稱呼會姓趙而非徐。
只要趙無陵樂意,整個安樂侯府都得姓趙,可他并沒有這么做,大抵還是在意世俗的眼光。
也因此,徐叔睿得以安全地活了下來。
所幸,趙無陵沒有強(qiáng)迫她接受:“既然如此,黃九公子好生養(yǎng)傷,本侯會讓叔睿閑暇時過來瞧你,免得在府中生悶?!?p> 他退一步,徐叔睿便不再敢造次。
乖順如貓地點(diǎn)了頭:“三哥,我知道了。”
蕭玉當(dāng)然不覺得徐叔睿真的會來陪她解悶,怎么說他也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只有被人伺候的時候,哪有伺候別人的時候。
只是,當(dāng)她第二天睜開眼,看見榻前站了一人,便知大事不好。
榻前是一少女,穿著的鵝黃色衣裙十分考究,亭亭玉立纖纖如仙女,手中提著食盒,施施然向她行禮。
“黃公子?!?p> “你......”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她擰著眉,不知怎么開口。
“我叫徐琳兒,我哥哥今日有事,不能如約來看公子,便由我替來了?!?p> 徐琳兒的聲音怯生生的,將女兒家的含蓄與嬌羞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除了她本身性格內(nèi)向之外,蕭玉猜想,大抵此處是單水閣,是趙無陵的私人府邸,沒有一個徐家人踏入這里不害怕的吧。
印象里,徐琳兒還是個孩童,糯糯地喚她婉婉姐姐,被徐叔睿欺負(fù)了會坐在地上嗷嗷哭......幾年不見,她的變化竟如此之大。
她下了床榻,亦禮道:“原來是徐小姐,在下這廂有禮了?!?p> “公子不必多禮,這個時候該是餓了,我從家中帶了些吃食過來,還請公子莫要嫌棄?!?p> 徐琳兒將食盒放至桌上,并逐一打開,蕭玉走過去坐下,都是些精致的吃食,攏共有十道,精致漂亮得......她不忍心下箸。
“徐小姐有心了,如此美食,在下豈敢嫌棄?!?p> 見她滿意,徐琳兒這才下心來,桃花般的眉眼含著笑:“公子快嘗嘗吧,喜歡的就多吃點(diǎn),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
“好?!?p> 盛情難卻,她每道菜都嘗了一遍,抬眸時,徐琳兒眼巴巴地瞧著她:“公子,菜肴可還合胃口?”
徐振這一雙兒女,一個蠢,一個純。
徐叔睿愚蠢得她不想與之多說半個字,徐琳兒卻單純得讓人不忍拒絕,也難怪當(dāng)初徐老夫人會提議將趙無陵接回侯府。
只怕是那會徐老夫人早就嗅到了風(fēng)聲,李昭太子運(yùn)不久已,牽連的是老大,老二更不用提......為了能夠保全徐家,無奈之下才選擇認(rèn)回徐振與娼妓的私生子。
礙于世俗,趙無陵不敢,至少不會在明面上對付徐家。
前有祖母為父親與叔伯謀劃,后有徐老夫人為徐家未雨綢繆,這兩位長輩,聰慧敏銳,用心如此良苦,實(shí)在令人欽佩。
她的眼神復(fù)雜,徐琳兒看不透,以為是不喜歡,便苦惱起來:“公子若是不喜歡,沒關(guān)系,我吩咐后廚重新再做......”
“不,不是。”她展顏一笑:“這些菜肴很合胃口,我一介粗人,從沒見過這么精細(xì)的吃食,受寵若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還望徐小姐莫怪?!?p> “那就好,那就好。”
徐琳兒說著說著,竟失落地低下頭去,難掩的沮喪。
這......
蕭玉放下筷箸,無言以對,這兩兄妹,著實(shí)折磨人得很。
掩去無奈,她小心地詢問道:“徐小姐,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些吃食,你都能坦然接受,他為什么不能呢,不就是一些吃食而已......”
興許是說到傷心處,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手背,瞧得她是坐立不安,起得快了些,牽扯了傷口,她冷嘶一聲,徐琳兒才慌忙抬頭。
“黃公子,你的傷?!?p> 說著伸手要扶,蕭玉抬手拒絕:“男女授受不親,不必勞煩徐小姐。”
誰知此話一出,徐琳兒直接對著她淚如雨下,眼眶與鼻尖紅紅的,好似一朵粉嫩的桃花,好生惹人憐愛。
她手足無措,女子哭,當(dāng)如何安慰才好。
“徐小姐你別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誰欺負(fù)你了,我替你去揍他!”
徐琳兒止住淚,一臉認(rèn)真地說:“不揍他,不能揍他?!?p> “好,好,不揍,不揍。”
她訕訕地坐下,拿起筷箸繼續(xù)用膳,待徐琳兒心情平復(fù)下來,才開口詢問:“徐小姐可是想起了心上人,所以如此感傷?”
徐琳兒捏著帕子,吃驚反問:“你怎么知道?”
她會心一笑:“小姐這般年紀(jì),衣食不愁,無憂無慮,除了‘情’之一字,想必再無它事能讓小姐如此感傷?!?p> “黃公子不是道士嗎,怎么懂這么多?”
她頓了半瞬,回道:“這些年隨二叔走南闖北,長了不少見識,不少超生道場都是為殉情的男女所做,說實(shí)在的,彼此有情卻不能如愿,實(shí)為一大遺憾。”
“是啊......”
徐琳兒一聲長嘆,不知不覺間與她袒露了心聲。
“都說我是侯府小姐,將來定要許配門當(dāng)戶對的好人家,就像我姐姐那樣,可我心悅之人,他的家世......匹配不上侯府,父親母親不會允許我嫁給他?!?p> 原來是這樣,果真和她猜的大差不差。
“小姐的雙親想得并不無道理,門戶相當(dāng),小姐不會受苦,以后的日子,也會有保障?!?p> “都這么說,他也是這般勸我,所以,連我送給他的吃食,他都不愿接受?!?p> 感情是因?yàn)檫@個淚如決堤。
二八芳華,的確是相思的年紀(jì),少女懷春,總是憂緒。
手腕被抓住,她抬眸不解,徐琳兒豎起食指,放在嘴上:“黃公子,今日之事,乃是秘密,公子勿要與他人提起?!?p> 她莞爾一笑:“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