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交易
“呸?!?p> 劉永康一口烈酒噴在劍上,用抹布來回擦拭,看見樓淵走了進來,扔掉染了血的抹布,臉色一沉。
“那個俘虜,你打算怎么處置?”
見他這般氣憤,樓淵挑了挑眉:“將軍剛到弗城,就知道這么多消息?!?p> “你少扯淡!”
劉永康掃了他一眼,很是煩躁:“聽說他武功高強,你將他帶回來,豈不是引狼入室,我可不想攤上麻煩,反正他受了傷,你趕緊,把他殺了,一了百了?!?p> 他雖是將軍,在胡老眼里,還抵不過樓淵這個柔然來的小小軍師,在這個軍營里,所有人都要給樓淵幾分薄面。
他看著樓淵心煩,卻又不敢對他如何,只好好言相勸。
樓淵寬慰道:“將軍不必如此惱怒,此人還有用,不能殺?!?p> 劉永康:“什么用?”
樓淵問他:“將軍可還記得先遣隊伍的首將?”
“姓楚的?”
“沒錯,是他?!?p> 劉永康是個急性子,不耐煩地冷哼:“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與他相比,樓淵就像位慢斯條理的公子哥,抿了一口酒,才開口解釋:“將軍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楚之江同門,二人生死與共,互相牽掛,所以留著她,對咱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p> 聽說這層關(guān)聯(lián),劉永康頓時來了興趣。
“怎么個說法?”
“將軍日后就知道了?!?p> 言盡于此,樓淵神秘兮兮一笑,起身甩手走了。
蕭玉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肩膀處有絲絲涼意,她側(cè)目望去,衣衫已被半褪,樓淵正在為她上藥,小心提醒道:“別動?!?p> 她躺了回去,喉嚨沙啞:“我昏睡了多久?”
樓淵說:“半日。”
僅僅半日,她在夢里過了半生,一切猶如走馬觀燈,最后只剩她一個人站在街角,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醒來,也只有她一個人,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她盯著樓淵,說:“你告訴我馬稷山的事,無非是想讓我與你為伍,助你破城,樓淵,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不會幫你的?!?p> 纏紗布的手一頓,樓淵低笑:“我知道你不會幫我?!?p> 剪掉多余的紗布,將衣衫重新穿好,他起身去凈手,揶揄道:“你如今這副模樣,我可指望不了你能為我做什么。”
蕭玉坐起身,開始逐人:“我要換胸口的藥,請你出去。”
誰知樓淵不僅沒走,反而返回走到榻前,俯身下來,深深凝著她,滿是希冀。
“你昨晚答應(yīng)過,只要我打聽到楚之江的消息,你就摘了這丑面具,錦州一別,夏秋已過,我都快忘了你長什么模樣?!?p> 蕭玉亦看著他,任他心中波濤洶涌,她卻是古井無波。
“好啊?!?p> 泛白的唇微啟,便抬手去取人皮面具,指尖剛要觸碰到,樓淵一把攥住纖細的手腕,無奈地咬了咬牙:“你當(dāng)心些上藥,一刻鐘后我會回來?!?p> 言罷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早習(xí)慣了他的喜怒無常,她淡定地給自己換藥,一刻鐘后他果真準(zhǔn)時回來了,手里端著晚膳,她走過去坐下,低頭用起了膳食。
樓淵坐在她對面,撐著手肘看著她進食:“你們漢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規(guī)矩頗多,你不覺得悶、無趣嗎?”
“你錯了,我并非是中規(guī)中矩之人?!?p> “那你為何不說話?”
她抬了抬眼皮:“與你,無話可說?!?p> 樓淵愣了愣,忽地爽朗大笑,眉眼深邃得好似遼闊大漠里,漫天風(fēng)沙消散后倏然而立的神秘雕塑。
用完膳,她重新躺回氈毯上,閉眼小憩。
有人進出帳,該是收拾餐盤的士兵,士兵走后,樓淵順勢倚在她旁邊,問道:“硌不硌?”
她沉默不答。
樓淵沒有識趣地走開,又是問道:“你去過大漠嗎?”
提到大漠,他的眸子愈發(fā)深邃,語氣開始興奮:“大漠遼闊,我們的部落逐水草而居,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最適合策馬揚鞭,你一定會喜歡的。”
——“爹爹,大漠是什么地方?”
——“大漠啊,是個好地方。”
——“比京城還好玩嗎?”
——“小鬼頭,整日就知道貪玩,今日夫子教的課,你都背下沒有,當(dāng)心你娘打你手心?!?p> ——“記下了都記下了,我最是記得‘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這句,所以來問問爹爹,大漠到底好不好玩,我想和徐叔睿一起去玩?!?p> ——“快了,快了,等兩國不再打仗,你想和誰去都可以?!?p> 她倏地睜開眼,眼前卻是蕭瑟的景色,心中無盡蒼涼,如今兩國真的和平了,爹爹卻已不在。
“大漠那么好,你為什么到中原來?”
她偏過頭來看他,他卻逃避似地收回目光:“你睡吧,這幾日周遭的人會越來越多,魚龍混雜,所以,沒事不要出帳去?!?p> 他的意思已經(jīng)了然,叛軍正在集結(jié),就在這幾日集結(jié)完畢,屆時,便就是攻城之日。
“你去哪里?”她問。
樓淵躺在榻上,瀟灑地翹著二郎腿:“我要去見一個人,商量點事?!?p> 第二天一早,帳中只有她一人,肩膀處已經(jīng)換了藥,她不禁懷疑樓淵在湯藥里動了手腳,以致她睡得深沉,一夜無夢。
弗城內(nèi)。
滿城皆是銀白,韓亦踩著白雪往臨時府邸走去,身后跟了一名垂著頭的士兵,巡邏的士兵們瞧見了,紛紛猜測是哪個倒霉蛋又被提審了。
入了府邸,大門逐漸緊閉。
韓亦確認后,提步往書房方向去,站在門外通稟:“公子,人到了?!?p> 書房內(nèi)矜雅一聲:“請進來。”
“是?!?p> 趙無陵盤腿坐在爐火前,側(cè)身從旁邊拿了根柴禾放進盆中,來人脫去靴子,走到他對面坐下,順勢將那柴禾扶正。
“趙小侯爺心不靜啊?!?p> 趙無陵問:“閣下冒著生命危險入城,難不成只是為了揶揄本侯?”
“當(dāng)然不是?!睒菧Y笑了笑,不打算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道明來意:“其實我今日來,是來與你做一樁交易。”
仿佛聽了個笑話,趙無陵譏誚道:“你我是敵人,為何篤定我會同你做交易?”
“聽說先遣隊的人都被你審了一遍,一無所獲.......”
察覺趙無陵犀利的眼神,樓淵自信地正襟危坐,狼一般的眸子十分精明:“當(dāng)然,在做交易之前,我會拿出我的誠意?!?p> 柴火燒得噼里啪啦,趙無陵面色冷峻:“想與本侯做交易,先將她送回來?!?p> “我就知道,趙小侯爺對她......不一般。”
樓淵笑著笑著,嘴角漸漸向下,眼里的光芒消失不見,沒叫趙無陵看見,他又恢復(fù)平常。
“你放心,過段時日,我自會將她完整返還?!?p> 聽了這話,趙無陵冷冽的臉色才堪堪輕松下來,仔細斟酌他的提議:“你想要什么?”
樓淵:“幫我回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