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風(fēng)起陸家(7)
房中靜得可怕,靜得她只能聽見自己胸腔瘋狂跳動的聲音,她一邊警惕地盯著那黑影,一邊慢慢朝門口移去。
刺啦。
陸靜雅被扼住喉嚨一般呼吸局促。
屏風(fēng)被一分為二,轟然倒塌在她面前,她才看清黑影的模樣,著夜行衣,手中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長劍,令她倒吸一口冷氣的是,此人的面容全被遮住,只隱隱可見高挺的鼻梁。
屏風(fēng)倒下時,燭火隨即被滅,月光從窗戶傾灑進來,將他的身影映得更為陰沉詭異。
雖然蒙著全臉,但陸靜雅十分確定,此人已經(jīng)察覺她想跑的意圖。
反正打不過,與其讓敵人背刺,不如正面應(yīng)對,她所幸也不逃了,調(diào)整心態(tài)面對黑衣人,試探道:“你蒙得這般嚴(yán)實,是怕本宮認(rèn)出你來吧?!?p> 黑衣人仿佛定住一般,并無動作,也無任何回應(yīng)。
倏地,陸靜雅輕笑,胸有成竹地開始商判:“果然不出本宮所料.......不如這樣,你開個價,多少本宮都給得起,只要你告訴本宮,是誰派你來的。”
她自認(rèn)為,這天下,沒有錢砸不出的真相。
“怎么樣?你考慮考慮?!?p> 說完話,她強忍著對血腥味的惡心感,踏過王臨文的尸體,走到桌前坐下,雙腿交疊,以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tài)高高審視黑衣人。
“你放心,本宮發(fā)誓會替你保守秘密,若你愿意,本宮還能讓你過上正常的生活,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難道想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一輩子嗎?”
聞言,黑衣人微微抬眸,看向她。
她自信地靠在桌上,笑道:“看來你也厭倦了這種生活,本宮說到做到,你.......啊.........”
王臨文的尸體飛到她腳邊時,笑容一瞬間僵住,她驚恐地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退無可退,只得瑟縮在椅子上,模樣十分狼狽,全然沒了剛才高高在上的傲氣。
急促沉重的呼吸縈繞整個屋子,血腥氣濃郁得令人作嘔。
而黑衣人逐漸收斂內(nèi)力,繼續(xù)保持緘默。
此舉,令陸靜雅的思緒全被打亂,她所認(rèn)為所篤定的,都是錯的。
黑衣人不是殺手,也不是為錢,驚恐之下,她搜腸刮肚試圖找出有關(guān)此人身份的線索,卻發(fā)現(xiàn)一點頭緒也沒有。
突然,她想到一個可能,努力克制顫抖的嗓音,猜測道:“莫非,是你與王臨文有仇?”
嗖地一聲。
裹挾著一陣陰風(fēng)鋪面而來,陸靜雅還沒反應(yīng)過來,黑衣人已近跟前與她四目相對,她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對方卻是將她眼底的恐懼瞧得清清楚楚。
倏地。
“呵?!?p> 黑衣人詭異地冷笑。
懾人的壓迫感令陸靜雅快要不能呼吸,即將暈倒過去時,黑衣人倏然往后退去。
死里逃生一般,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余光驟然覷見一抹冷冽的銀光,她來不及躲閃,黑衣人橫握一把匕首驀然逼近,銀光自她眼里閃過,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啊。”
陸靜雅突然吃痛,不明的夜色里,她只能看見胳膊上不停流出的液體,散發(fā)著濃濃的血腥味。
是血!
是她的血!
黑衣人,是會殺了她的,但現(xiàn)在,黑衣人已經(jīng)不知所蹤。
興許,已經(jīng)走了。
此時此刻,想逃離此地的沖動格外強烈,她不顧一切,拔腿就往門口跑去。
即將踏出門檻時,兩扇門卻砰地一聲緊緊合上,她直接被嚇得跌坐在地上,捂著胳膊的手心黏黏糊糊,伸手去推門,卻怎么也推不開,好似有人在外面堵著。
門上一個個血紅的手印,都是她絕望的吶喊。
“本宮是太子妃,你敢殺本宮,不想活了嗎?”
“你究竟是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p> “開門啊...........”
夜?jié)u漸深,她愈發(fā)覺得害怕,雖然是無神論者,但和一具尸體待在一個房間里,怎能不害怕。
于是她轉(zhuǎn)頭沖向開著的窗戶,企圖從窗戶跳出去。
她現(xiàn)在的全部心思,就是離開這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還沒收拾吳良娣那個綠茶婊,還沒坐上屬于她的皇后之位,她絕不甘心就這么下線。
與這個時代的人相比,她可是來自千年后的先進人類,也是這個時代唯一的穿越者,所以,她一定是主角,絕對死不了的女主角。
李英玉,你怎么還不從天而降?
算了,現(xiàn)在流行女主自立自強,所以她只能自救。
觸碰到窗戶時,她喜出望外,抬腳便要往外翻,眼前卻是突然一黑,她機械地愣住,而后緩緩抬頭,對上一張全黑的面容時,心跳瞬間停止一拍。
腳下一滑,她狼狽地摔了下去。
而窗外,黑衣人冷冷佇立,他的頭頂是清冷的月,二者相得益彰,卻又詭異地十分違和。
陸靜雅頭皮發(fā)麻,臉色蒼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當(dāng)然不會回答,頗有閑情逸致地把玩著染了血的匕首,每翻轉(zhuǎn)一下,陸靜雅都感覺自己小命不保。
場面就此僵住,她不敢再跑,黑衣人也沒靠近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突然側(cè)目瞥了一眼,而后朝窗內(nèi)刺出匕首,陸靜雅驚叫一聲,然而匕首只是擦著她的耳邊而過,插在身后的桌上。
倏然間。
屋中燭火撲簌著亮起,窗外的黑衣人不知所蹤,高懸的那輪月也逐漸隱入云層。
掃視四周,確定黑衣人已經(jīng)離開,她才顫顫巍巍起起身,盡量不去看王臨文凄慘的死相,奮力從桌上拔下匕首,是把再普通不過的匕首,市面上多有得賣。
從匕首上,找不出任何關(guān)于黑衣人的線索。
她瞇了瞇眼,不由想起他手里的那把劍,絕不是一般的劍。
也許那劍,才是他身份的重要線索,可惜她對劍并不了解,天太黑也瞧不清劍的模樣,否則,憑著記憶畫下來,總有法子能找到蛛絲馬跡。
令她沒想到的是,匕首上居然留有一張紙條,她打開看了一眼,猛然捏在掌心。
——與陸家割席,才能活。
堪堪八個字,令她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鬧鬧哄哄的動靜,知州府被官府的兵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是晉州都督陳鏘,府門久久不開,陳鏘便命人強行打開,官兵一擁而入。
陳鏘嚴(yán)肅地掃視四周,高聲道:“晉州知州王臨文為官不仁,多年來私受賄賂,蠅營狗茍,謀財害命,甚至勾結(jié)外黨其心不忠,王大人,還不速速出來領(lǐng)罪,躲得過初一,可躲不過十五。”
深夜里,府里的下人們嚇得四處逃竄,陳鏘警告道:“不許亂跑,否則按罪處罰?!?p> 遂,都不敢輕舉妄動。
陳鏘掃了眾人一眼,冷聲吩咐:“都給我搜仔細(xì)了!”
“是!”
格外響亮的聲音齊齊響起,隨著一聲雞鳴聲,五更天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