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她的話,目光很是灼熱,隨后問道:“去過落日崖嗎?”
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令程意晚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地方她聽都沒聽過,又怎么會去過,姑娘輕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地方。”
果然,裴商玉低頭嗤笑,他就不該問,早知回答,又何必多問。
“阿晚,本相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他這話說的依舊是那么不講道理,可裴商玉這個人本來也不是什么講道理的人,程意晚不再出聲,跟他,她向來是沒有什么話講,她只想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痛苦一一還給他。
讓他也嘗嘗被人設計圈套的感覺。
那晚過后,也不知裴商玉在想什么,總之他這幾日都沒來找她,不過也沒出宅子就是了,有時候遇到他,還覺得這人正常了許多。
程意晚對著裴商玉的態(tài)度依舊不是多好,但有了那日破廟之事,偶爾她也會主動跟裴商玉說幾句話,所有人都以為兩人的關系比起之前要好很多。
裴商玉每日要處理的事情非常繁瑣,尤其是這段時間,聽說是李德楷的案子還沒了結(jié),朝堂上的氣氛也是十分嚴峻,總之他每日下朝臉色都不是很好。
但是盯著程意晚喝藥這件事情,他倒是雷打不動。
姑娘捧著藥碗坐在他書房內(nèi),看著他提筆批閱奏折,男人的手十分好看,握著朱筆的手指骨分明,神態(tài)認真,哪里還有半點發(fā)病時候的瘋狂。
“看本相做什么?本相又不能治你的病?!?p> 裴商玉頭都沒抬,只是低沉著聲音說了這一句,程意晚手一頓,突然有些想笑,她見過的裴商玉向來是狠辣果斷的,哪里見過說笑的他。
她將最后一口湯藥喝完,秀眉微微蹙起,這藥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喝。
“過來。”
那頭的裴商玉對她說著,程意晚起身走過去,他伸出手,展開的掌心處靜靜躺著一塊桂花糖,男人的眉眼柔和下來,隨后收斂,冷聲道:“吃吧?!?p> “糖?”
程意晚疑惑出聲,裴商玉抬眼看向她:“沒毒。”
姑娘有些別扭的拿過他手中的糖,喂進嘴里,甜膩瞬間在口中蔓延,好甜的糖,她從未吃過這般甜的糖。
“這是本相吃過最好吃的糖?!?p> 他的話中有著無限惆悵,程意晚只覺今日的裴商玉有些反常,平和的簡直和往日判若兩人。
“大人這般有權勢,還會沒吃過更好的糖?”
程意晚的話本有幾分譏諷在其中,裴商玉的朱筆點在她撐在桌子上的手說道:“吃過又怎樣,得不到的不是最讓人惦念嗎?”
“惦念?”
一個沒注意,那朱筆已經(jīng)在她手上畫了一朵梅花,本是用來批閱朝堂之事的朱筆此時卻像是作畫的畫筆一般,他垂下的眸子是那般認真,仿佛兩人此時只是一對尋常的夫妻一般。
“出去吧?!?p> 裴商玉收回手,沒有再回程意晚的話,她走出去后,還是覺得今日的裴商玉十分不一樣,整個人柔和許多,只是身上那股寂寥感,卻是怎么都驅(qū)散不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后,裴商玉放下朱筆,站起身看著窗外的風景,這處宅子的景致很好,一如他在北國的別院一般。
只可惜,那全部都成泡影了。
北國風光,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
那日的裴商玉就像是曇花一現(xiàn),反正后來程意晚是沒有見過他柔和的模樣了,倒是在宅子里等到了雙蝶。
她們被解救后,就沒有再見過面,程意晚那日倒是沒怎么受傷,不過雙蝶挨的那一棍子有些重,在家休養(yǎng)許久才養(yǎng)回來。
“程姐姐。”
雙蝶上前握住程意晚的手笑著說道:“你怎么樣,傷養(yǎng)好了嗎?”
聽著雙蝶關心的話,程意晚點頭:“我早就好了,倒是你,面色看著還是有些不大好,怎么今日就出來了?”
“我不是擔憂你嗎?其實,是裴相跟我家大人說,讓我過來的。”
雙蝶挽著程意晚,兩人走到程意晚房中,程意晚訝然看向她,便聽她接著說道:“裴相說,你在家中有些悶,我家大人那般精明,還能聽不出裴相的意思嗎?所以就讓我來陪程姐姐了?!?p> 程意晚沒想到裴商玉為了她還專門去找了馮春富嗎?
“倒是因我讓你跑一趟?!?p> 雙蝶搖頭:“這點小事,再說了,我也想出門散散心嘛。”
兩人說著話,雙蝶也給程意晚講了不少趣事,眼看天色已晚,程意晚將人送出去,兩人還約定了下一次的時間,看著雙蝶的馬車走遠后。
程意晚剛要轉(zhuǎn)身,就看到了裴商玉的馬車,男人伸手掀開車簾,看到程意晚挑眉:“阿晚,這是在迎本相?”
“大人誤會了,我是來送雙蝶的?!?p> 她毫不猶豫的話,倒是令裴商玉有些愣住,姑娘家轉(zhuǎn)身利索,如今說開了話,她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裴商玉今日難得有空閑,跟程意晚一同吃了晚飯,盯著她喝完湯藥,到了戌時還不見裴商玉走,程意晚走到他面前問:“大人還不回書房嗎?”
“整座宅子都是本相的,本相想在哪睡,就在哪睡?!?p> 他伸手將人拉到自己懷中,聞著她身上清爽的氣息,有些貪戀的咬在她肩頭,程意晚吃痛,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這舉動好似不做點什么都不行。
下一秒,他便勾住她半干的發(fā),看著她的眸子說:“就算是假的,這樣騙我,也好。”
裴商玉閉上眼,濕熱的呼吸落在她耳邊,他心中暗自對自己講,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許再信了,她這個小騙子,已經(jīng)騙他太多次。
“我從來沒騙你,裴商玉,一開始的相遇就是錯的,你懂嗎?”
她睜著眼,說著這句話,裴商玉動作一頓,沒有再說話,他向來是不信什么錯與對,他只信自己能掌控的,就如她現(xiàn)在在自己的掌控下,綻放一般。
這一夜,他難得溫柔,只是在閉上眼之時,腦中閃過的卻是風聲呼嘯的落日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