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商玉的眼眸緊盯著他,目光灼熱,讓她有一種他在透過她看別人的感覺。
“你醉了,裴商玉?!?p> 她后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程意晚推著他坐到床上,將擰干的帕子丟到他臉上,都說醉酒的人最難纏,早知道她就不來了,真是鬼迷心竅。
想著來看看,說不定還能得到些信息,沒曾想,還真是照顧醉酒的人,不過,她抬起頭,突然想到,如今的裴商玉好像不是很清醒,自己要是套話,會不會能套出點東西呢?
想到這里,程意晚垂眸看向他問道:“裴商玉,你,你的家在哪里?”
男人被一張濕帕子蓋著臉,看不清面容,只是被遮掩的那雙眸子在聽到她的話時,卻一瞬清明,哪里還有半分酒醉的模樣。
他伸出手,一只手停在她的腰身后,帕子滑落,他的眼眸覆上一層霧氣,微微仰頭看向她:“阿晚是想,知道我的往事嗎?”
明明是在酒醉的人,可是這話卻讓程意晚感覺他根本沒醉,但仔細瞧他,卻又不像是清醒的樣子,她不語,眸光有幾分打量。
裴商玉的手寸寸上移,落在她的背上說道:“我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也是注定要被拋下的那個人,無人在意我的生死,也無人會來疼愛我,如今我唯一能夠抓住的,只有你了,阿晚。”
他的話說的迷迷糊糊,像是繞口令一般,根本沒有給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裴商玉?”
還沒等程意晚回他,就見他靠在她身上閉上眼,像是睡過去一般,程意晚無奈扒開他環(huán)著他腰身的手,只見他倒下緊閉雙眼像是睡著一般。
她隨手給他拉上被子,要是凍著了,明天還得說自己沒給照顧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商玉啊裴商玉,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p> 為何明明擁有著天底下所有人都想要的權(quán)勢,卻總是給人一種寂寥落寞的感覺。
不過他對自己的認知還是蠻準確,知道以他的性子,注定無人會疼愛他,若是少些算計,性格溫順些,倒也不會這樣了。
等裴商玉睡著后,程意晚走了出去,崔過恭敬的對她行禮,程意晚看著他開口:“我可以在這宮殿周圍轉(zhuǎn)轉(zhuǎn)嗎?”
“夫人自便,有什么喊屬下就行?!?p> 崔過沒有攔著程意晚,花落和飄絮跟在她身后,陪她在這宮殿內(nèi)轉(zhuǎn)著,這里的荒草長了很高,無人打理,宮殿后面還有一處干涸的水池。
水池旁的石桌上滿是落葉,看起來似乎很久無人打理,就連剛剛在宮殿內(nèi),那桌子上都還有些灰塵,只有床上鋪著被褥,想來是崔過派人臨時收拾的。
“你們說,大人為何放著宮中那么多華麗的宮殿不住,非要跑來這廢棄宮殿?”
程意晚轉(zhuǎn)過身問著花落和飄絮,這兩人跟著裴商玉的時間不算太短,應(yīng)當是知道一些吧,沒曾想這兩人都搖搖頭。
花落無奈說道:“大人的事情怕是只有跟著大人最久的崔過才知道,大人不喜歡婢女貼身伺候的,所以奴婢們也不能靠近?!?p> 若不是府中有些活計實在是需要女子來做,只怕這府中就只剩下男人們了。
聽著花落的話,程意晚再看著這荒草叢生的宮殿,忽然發(fā)現(xiàn)那宮殿下面有個地方很是奇怪,有磚石摞起,被一些雜草掩蓋。
她上前用腳尖碰了碰,石塊倒塌,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狗洞,程意晚蹲下身,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后便是兩個宮女的聲音。
“這裴相怎么偏偏要住北國質(zhì)子住過的地方,當真是晦氣?!?p> “別說了別說了,那可是裴相,仔細些,禍從口出?!?p> 她們像是十分懼怕裴商玉,就說了兩句,急匆匆的離開,可這話落在程意晚耳中卻像是打開了她的思路。
北國質(zhì)子。
南朝與北國是對立的國家,南朝在先帝時期兵強馬壯,先帝好戰(zhàn),時常御駕親征,那個時候北國的皇帝十分昏庸,還十分好色。
北國子民將他比作商紂王,只會尋歡作樂,宮中孩子多的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有一次先帝連奪北國數(shù)座城池,北國皇帝送出質(zhì)子求和,先帝便停手,沒有打過洛水河畔。
聽說送來的小質(zhì)子身體羸弱,南朝皇宮的人時常以欺辱他為樂趣,只不過有一年除夕,他好像從宮中跑出去了,不知所蹤,緊接著就是北國國滅。
那年冬天雪很大,所有人都以為北國質(zhì)子死在了大雪中,況且北國也早已國滅,自然無人去在意他的生死。
原來這處荒草叢生的宮殿竟然是北國質(zhì)子住過的,怪不得這么偏遠。
裴商玉認識北國質(zhì)子嗎?不然為何偏偏選中了這里,真是令人費解。
“回去吧。”
程意晚用重新將那處用石塊堵住,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次日清晨,裴商玉醒來的時候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程意晚,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枕著頭,似乎是睡得極不安穩(wěn)。
就這么防備他嗎?即使知道他酒醉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愿意去床上睡。
他眸光暗沉,走過去將人抱起放到床上,看著她不舒服的轉(zhuǎn)過身,給她蓋上被子,昨夜他沒有說假話,這世上他早已失去所有,唯有她和他緊密相連了。
裴商玉推開門走出去,崔過上前說道:“大人,韓將軍入宮了?!?p> “他還真是迫不及待?!?p> 封后大典還有一個多月,他就這么著急入宮,是生怕韓華珠得不到蕭鶴亭的寵愛嗎?
“韓將軍也是心切,不過大人,陛下最近的動作也是沒斷過。”
聽著崔過的話,裴商玉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冷哼道:“咱們這位陛下,可是十分想親政,隨他去,不用管?!?p> “去跟陛下說本相這幾日累著了,感染風寒,什么時候好,本相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早朝去不了了?!?p> 蕭鶴亭想要權(quán),他就給他,至于他能不能接得住,那就不是他考慮的范圍了,左右都在可控的局面內(nèi),隨他玩吧,等什么時候被那些老臣啃得骨頭渣都不剩,就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大人這招,還真是高明?!?p> 崔過點頭應(yīng)下,不得不說,在權(quán)謀之術(shù)上,是沒人能玩的過裴商玉的,朝堂之上,有裴商玉看著,無人敢造次,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裴相的性子。
但若是沒有裴商玉,只怕亂起來,當真是無人能管了。
和穗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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