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彎著腰,接著說道:“裴相您也別怪陛下,咱們陛下的性子您也清楚,但是在陛下的心中,大人您永遠是這個?!?p> 他伸出手,比了個手勢,裴商玉抬眼看他:“春總管的這張嘴,才是這個?!?p> “哎喲,奴才哪兒敢跟您比,那裴相您看?”
管春再次將話帶回來,他出宮的目的,本就是請裴商玉進宮,若是請不來,那便是他沒能耐,若是請得來,陛下只會更加重用自己。
“這個面子,是本相賣給春總管的。”
裴商玉站起身對著管春說,這宮里的太監(jiān)個個都是人精,尤其是管春,他沒法在蕭鶴亭的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
管春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哪頭大,說的話永遠那么圓滑,就是從來沒有表明他會幫他。
“那奴才多謝裴相,多謝裴相饒奴才一命?!?p> 說著他從一旁的桌子上提起一串盒子說道:“奴才知道裴相近日有了位小夫人,這是奴才的一點心意,都是咱們京城的特產(chǎn),全當給小夫人當個零嘴兒吃。”
別人家的侍妾可不會得到這般待遇,人人都喊程意晚一聲小夫人,就是因為她是裴商玉的妾侍。
裴商玉示意下人將東西拿走,自己回去換了身衣裳再次離開,走之前他喊來花落:“夫人今日落了水,讓廚房熬一碗姜湯,晚膳本相就不回來了,記得讓夫人喝藥?!?p> 花落點頭應下,看著他離開后,花落急匆匆去找程意晚,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神色落寞。
“這是怎么了?”
聽到花落的問話,飄絮拉住花落小聲說道:“姑姑,莫要問了,今日那祝小姐說的話可難聽了?!?p> “有什么不能說的,不就是說我是個妾,慣會些狐媚功夫,勾的裴商玉帶我出席宴會嗎?這些話怎么不能說,反正我也聽多了。”
“我甚至還得感謝她們說我是妾侍,而不是,外室。”
外室可是比妾侍還不堪的存在,她心中是難受,話聽多了,終歸過的耳朵是她的,可她又能怎么樣,她現(xiàn)在甚至連裴商玉的心都拿不下。
花落聽著她話里自嘲的意思道:“飄絮,你去讓廚房給夫人熬一碗姜湯來?!?p> 飄絮點頭退下,等她走后,花落上前關上門,而后坐到程意晚身邊:“你也別太難過,咱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開始嗎?我現(xiàn)在都有些懷疑,裴商玉這個人有沒有心,為何他總是能做到,看似有情,實則最無情?”
程意晚坐起身,看向花落,她最沮喪的就是,如今的她,看不到半點希望,她害怕她到最后連自己的報復都做不到。
花落伸出手摸著她的頭:“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也許心中是有幾分你的,所以,意晚,別不相信自己?!?p> 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裴商玉對程意晚的不同,要說裴商玉不在乎她,那還真說不準確。
“姑姑,我如今和裴商玉的關系,總不能要我上來就對他噓寒問暖吧?!?p> 程意晚最懊惱的還是在這,她若是驟然間改變態(tài)度,別說裴商玉不信,就是她自己都演不下去。
花落沉思半晌后,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程意晚微微抬頭道:“這,可行嗎?”
“你盡管這么做,雖說要受點苦,但是也好把之前的事情一筆帶過,等醒來后,你就說自己記憶全無,且看他怎么編?!?p> 她那日偶然間聽到,封后大典上,陛下要裴商玉帶著程意晚一起去,她猜測,這應當不是小皇帝的意思,大概是太后想見意晚。
宮中人多眼雜,若真有什么人要對意晚做什么,那就讓她將計就計。
“姑姑想的和我之前想的一樣,只是我苦于沒有契機,這么說來,還是姑姑高明?!?p> 程意晚握住花落的手,沒想到兩人倒是想一處去了,花落輕搖頭:“不是我高明,若你早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卻沒有去做,大概心里還是有幾分不愿的。”
“裴商玉對你來說,就是仇人,讓你對著傷害自己的人,一口一個愛,別說你不愿意,換誰也不愿意?!?p> 花落的眼睛尖,心思也活絡,一眼就能看出程意晚的心思,她能忍氣吞聲在裴商玉身邊這么多年,為的就是有一日能夠手刃仇人。
畢竟裴商玉,可是害她滿門抄斬的人。
程意晚垂眸自嘲道:“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是我高估自己,每每看到他,我就會想到,我本該平靜的人生,是如何被帶到這種地步的?!?p> 她恨,恨到與他歡好時,都要在他身上咬上兩口,恨到不能親手將匕首扎進他的心臟,可若是讓他死的太輕松,她所承受的這一切又算什么?
程意晚不想讓他死的太利索,她想要他也嘗嘗她所承受的這一切,嘗嘗她的恨。
“不要急,這件事急不得,裴商玉雖說在朝堂的時間并不算很長,但是南朝有一半的重臣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想讓他失去這一切,還是需要花點時間?!?p> “我會在暗處幫你,咱們一定可以做到的?!?p> 裴商玉的書房里什么都沒有,她早就去翻過,所以能夠扳倒裴商玉的東西,一定被他放在了某個讓人找不到的地方。
而這個地方,或許只有意晚才可以找到。
...
管春帶著裴商玉走進思政殿的時候,殿內(nèi)掛滿了各種女子畫像,或端莊,或俏麗,或美艷,各種各樣,應有盡有。
蕭鶴亭坐在不遠處,以手撐頭,看起來十分苦惱。
這些個老臣還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這般把這些女人的畫像,如此明晃晃的放進來,當真是令他心中一陣火大。
他還不能扔出去,不然又要被那些個老臣揪著不放。
“陛下,裴相來了。”
管春疾步走過去,對著蕭鶴亭低語一句,只見蕭鶴亭抬起頭看過來,眸光復雜,母后說得對,他現(xiàn)在還需要裴商玉。
也只有裴商玉才能鎮(zhèn)得住那些老臣,讓他們不敢如此造次。
“先生來了?!?p> 他站起身,面上露出一笑,裴商玉微微點頭,看向那些畫像:“陛下倒是好福氣,這些個貴女可都是出自名門望族?!?p> 蕭鶴亭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道:“先生就莫要取笑朕了,是朕之前不懂事,還望先生海涵,莫要跟朕一般計較。”
聽著蕭鶴亭嘴里的話,裴商玉沒有再回,他知道蕭鶴亭這么說,無非是因為自己應對不來那些老臣,需要他,倘若他有一點辦法,也不會對著他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