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猶如五雷轟頂一般令她愣在原地,孩子?她怎么可能有孩子,明明每一次都有喝避子湯,為何還會有孕?
想到這里,她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花落,只見花落揮手讓飄絮帶著大夫先下去,她坐到程意晚身邊,看著她滿眼驚詫說:“應(yīng)當(dāng)不是藥的問題,那是我親自去買的?!?p> “會不會是喝的太少?”
裴商玉每次都會讓秦步云來給程意晚診脈,還專門讓秦步云做了調(diào)理的藥物給她,而且那段時間裴商玉看的緊,有幾日程意晚沒來得及喝。
可后來她都給補(bǔ)上了,怎么會?
“我,我要落胎的藥?!?p> 程意晚的手搭上花落的胳膊,就見花落搖頭道:“那是丞相府的府醫(yī),這么大的事情,恐怕傳信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花落的意思很明顯,只怕不久裴商玉的手上就會有她有孕的信件,但她絕不能生下他的孩子,那就意味著她和裴商玉之間就再也割舍不掉了。
因?yàn)閮扇擞辛艘粋€血脈相連的孩子,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發(fā)生的事情。
“我怎么能跟裴商玉有孩子?!?p> 她失神的模樣令花落有幾分心疼,她不忍看到她這樣,猶豫幾分道:“阿晚,要不我們別做這件事情了,我?guī)湍闾拥揭粋€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一個讓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p> “你離開這里吧?!?p> 花落是想報仇,但她不想再看到她深陷泥沼卻無法脫身的樣子。
“我為什么要跑?做錯事情明明是他?!?p> 程意晚握緊手中拳,一字一句道:“我要讓他嘗盡世上的傷痛?!?p> 不管她和他有著怎樣的過往,這都不是他傷害她的理由,她已經(jīng)被他毀了,為何還要做逃兵,這一切她要償還給他。
“那肚子里的孩子呢?”
花落皺起眉頭問她,程意晚苦笑一聲:“一個生來就不被愛的孩子,讓他出生就是對他最大的傷害?!?p> “那你想怎么做?”
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一條生命,程意晚搖頭道:“我若現(xiàn)在執(zhí)意打掉這個孩子,就一定會讓他產(chǎn)生懷疑,前功盡棄?!?p> “順其自然吧?!?p> 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不再多說,花落垂眸說道:“你是一個堅強(qiáng)的姑娘,希望在事情結(jié)束之后,你能過上平穩(wěn)的生活?!?p> 這是花落對她的祝福,這些苦難本不應(yīng)該由她來承擔(dān),是裴商玉將她拉了進(jìn)來,將她困在這里。
他令人看不透,卻要說著滿嘴的愛。
裴商玉是在接到信的第三天趕回來的,男人風(fēng)塵仆仆,見她站在門口的時候皺眉上前,卻在走了兩步后停住腳:“你離遠(yuǎn)些?!?p> “大人這么快就厭惡我了嗎?”
程意晚面上露出心傷的表情,卻見裴商玉有幾分無奈的說道:“本相在瘟疫區(qū)待了許久,怕傳染給你,還有...孩子。”
在接到信件的時候,裴商玉有一瞬的呆愣,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到得這么快,心中有幾分欣喜和擔(dān)憂。
他害怕她不喜歡這個孩子,卻又怕她會因?yàn)檫@個孩子想起什么,所以才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滿心慌張漸漸安穩(wěn)下來,那時他的腦中已經(jīng)想不起任何事情,只知道從今以后她和他就有了一個家,還會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大人都知道了?”
程意晚倚靠在門口面上掛著溫柔的笑,裴商玉點(diǎn)頭:“知道了,秦步云說頭三個月最重要,你快回去歇著?!?p> “大人,如果我說,我想母憑子貴一把,我想做丞相夫人,你會應(yīng)允嗎?”
這是第一次程意晚對他這么說,姑娘的面上笑的柔和,眸光有幾分期待,裴商玉卻覺得喉嚨發(fā)緊,有些說不出來話。
他看著她眼中的光亮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看她笑著說:“我開玩笑呢。”
裴商玉上前想要說什么,卻見她轉(zhuǎn)過身去,事到如今,好似一切的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他該是恨她的,怨恨她的,可每次見到她心中卻升起欣喜。
“等遼洲的事情結(jié)束后,我便讓秦步云來給你養(yǎng)胎。”
他始終落后她半步,怕自己身上有病氣帶給她。
程意晚露出一笑道:“秦太醫(yī)是皇宮貴人們的太醫(yī),和我可沒有關(guān)系?!?p> 兩人說著話,好似剛剛她問的那個問題,是裴商玉幻聽了一般,裴商玉看向她的背影道:“你說的......”
“但是在外面那么久,不如今日就讓廚房做些滋補(bǔ)的湯吧。”
程意晚轉(zhuǎn)過身,打斷了他的話,她剛剛是在試探他,但如今她已經(jīng)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好?!?p> 默了半晌后,裴商玉最終只說出來這一句話,晚飯兩人還算相敬如賓,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所以裴商玉問了程意晚的近況后就沒再說。
夜晚入睡的時候,他看到那道縫隙就知道她已經(jīng)進(jìn)去過,可她什么都沒有問,她依舊還是不記得他。
“我去書房處理點(diǎn)事情,阿晚先睡?!?p> 給她蓋好被子后,裴商玉起身離開這里,程意晚看著他離開,緩緩閉上眼。
“崔過,你......”
“大人是不是要夫人的資料。”
崔過就知道裴商玉要的是這個,所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裴商玉,他知道裴商玉反復(fù)無常,所以這一次他就擅作主張先去查了。
“屬下知道這一次逾矩了,待會兒屬下就去領(lǐng)罰?!?p> 裴商玉看著自己手中的信說道:“不,這一次你做得很好?!?p>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去查,他堅信自己所知道的就是真相,但其實(shí)內(nèi)心怕的是倘若事情和他所知的不一樣,那么他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就會崩然倒塌。
他做錯了事情,就再也沒有辦法將她留在身邊,他要日夜看著她如今的模樣一遍遍提醒自己,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是到了現(xiàn)在,他卻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人,那些怨恨,那些過往,全部被他拋之腦后。
他想知道,她的心中是否也曾有過他。
裴商玉的動作很緩慢,信封很薄,信紙上只有寥寥幾句話。
‘程小姐幼時從山崖跌落,發(fā)了一場高熱差點(diǎn)沒了命,再醒來后,便丟失了許多記憶?!?p> “阿晚,別怕,快走。”
“上虞哥哥,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p> 信紙飄然落在桌子上,他神色茫然,十年怨恨,竟像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