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早晨得月樓窗戶外面麻雀的嘰嘰喳喳，錦瑟的目光飄像遠方，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林越的時候……
她用包裹著無盡愛意的聲音說道：“像我們做皮肉生意的，最怕的便是亂世，大家連吃飯都發(fā)愁的時候沒有人會愿意多出錢來玩樂。大盛軍隊入京的時候，我就站在這個窗臺邊，他騎在馬上，目不斜視的從我的窗旁走過，雖然大家都議論林越將軍確實名不虛傳嚇人的很，但是我看著他，卻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溫柔。
錦瑟說著話拿出懷里的一方帕子，一邊絞手指一遍說道：“過了不久，他來得月樓陪兄弟喝酒，可也只是一個人坐在在那里，從來不叫姑娘，別人劃拳、談笑他也不參與，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就在這個時候，我跳完了舞，有人來找麻煩。起初我以為他會出手，還想接著這個契機和他搭上話呢。”
“林大哥不是這種人吧，他向來不喜歡管閑事的！”葛堂堂十分了解林越的性格！
“哼！”錦瑟聽到后跟著點頭說道：“他只撇了我一樣，根本不管！
當(dāng)真是無情極了！后來還是他身邊的小弟兄看不下了，從客人手里救下了我。于是乎我便趁著這份恩情迎了上去……”
說到這里，錦瑟對著兩人笑了笑：“你們可能不太明白我千方百計的為了什么，做我們這一行，還是要有人來撐門面的，如果沒個有權(quán)有勢的人，不只是被客人欺負(fù)，就連媽媽也是搪塞不起的！”
聽道這里葛堂堂和林寶寶了然的點點頭。
錦瑟又接著說道：“為這個，我就厚著臉皮陪著他們玩樂，做個端茶倒水的人，原本我以為會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不屑和鄙夷的！可是等我乘著說話的間隙去看他的時候，子峰卻依然是坐在那里，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后來接觸得多了，我也就不再惦記了！”
“但是，也許是因為這個吧，事情反而有了轉(zhuǎn)機，我不記得具體是哪一日了，只記得漫天大雨，天就像是被捅了個窟窿一樣，他被淋的滿身是水的跑到這里，依然是那副冷漠樣子，我倆春風(fēng)一度之后，他扔下銀子就又走了。過幾天又來了，就這樣來了走、走了來，期間沒有半分的廢話，來了便是上床睡覺?！?p> “那你當(dāng)時一定很難受吧？他什么都不說？”葛堂堂一開始聽到錦瑟說她和林越那什么的時候還有些女兒家的扭捏，但是聽到林越到錦瑟這里只有那一個目的，卻又不自在了。
沒想到錦瑟卻搖搖頭道：“我沒有難受，相反還很竊喜，原本媽媽指望著我的初夜可以賣個好價錢的，當(dāng)著那么多的人，價高者得，饒是我這般厚臉皮的人也是難堪的，子峰他給的銀子又多，老鴇又惹不起他的身份，他出面要了我，還省得我被當(dāng)成豬狗了呢！”
葛堂堂聽到這里，手攥得更緊了……
一旁的林寶寶則示意錦瑟繼續(xù)說……
錦瑟道：“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多月，他傍晚來了，喝的酩酊大醉搖搖晃晃。我給他洗澡，伺候他喝醒酒湯，誰知他直接給我連碗都打翻了！這回我便了有些脾氣，誰知他直接攬過我，把我抱在懷里，那哭哭啼啼的模樣與平日里的作風(fēng)大相徑庭！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中，我才知道他淋雨那天是他最好的兄弟戰(zhàn)死沙場的時候，而喝醉卻是因為那天是一年前一場大仗的發(fā)生時間，那次他所有的部下全部死了，只留他一個人。他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和我說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就是你想跟著所有人一起去了，但是他們都在拼命的保護你！所有人都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可是有的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
說到這里，錦瑟仿佛回到了那個瑰麗的夜晚，林越對著她敞開心扉，說著戰(zhàn)爭的另一面。
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雨水混著血水泥濘了腳下的土地，碩果僅存的戰(zhàn)士歪歪扭扭的掛著，舉目四望滿目瘡痍，遠方端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紅……
轉(zhuǎn)身看著身后，斷壁殘垣的城墻上旌旗透過夕陽，夕嵐掩映灰藍，卻是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的蒼涼……
錦瑟眼里仿佛起了大霧，她看著前面坐著的兩個小娘子，又像是只為了眼神找到一個焦距一樣的繼續(xù)說道：“那一夜我們什么都沒做，他抱著我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前些時日淋的雨都倒出來似的！可能女人就是這樣的心軟吧，我看著他那個可憐的樣子，心里極不是滋味，他越說我便越是喜歡他！
“的確！”葛堂堂聽著錦瑟的話，第一時間回復(fù)道，她想象著錦瑟拍著林越的肩膀，用剛才撫摸自己的背的柔軟撫摸著林越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想象著他們一同回憶著傷疤，一同揭開舊事……
葛堂堂想著想著看著錦瑟的眼神也變了……
錦瑟注意到這樣的變化，更加真誠的說道：“前些時后，差不多半月前，他對我說要娶我做正房妻子，我當(dāng)時覺得可笑極了，我這殘花敗柳的，莫要說像他這樣的勛貴人家就是一般的販夫走卒也是不會要的，但是他仿佛鐵了心一樣，先是拿出了銀子包下了我不讓我接客，后來又問了老鴇我的贖身銀子是多少，便對我說讓我準(zhǔn)備出嫁，其余的交給他辦！”
說道此處，錦瑟又像一個懷春的女子同姐妹介紹心上人一樣紅了兩頰。
“我哥這樣說，你就只管聽他的！他這個人主意大，向來是只有他不想干的，沒有他干不成的！你放心，在我這里我是只認(rèn)你一個嫂嫂的！”林寶寶看著錦瑟那眉目如畫，笑意含春的樣子，當(dāng)即拉過了錦瑟的手替哥哥保證道。
“……”葛堂堂。
葛堂堂原本還沉浸在故事里，奈何小姐妹太出戲。
葛堂堂覺得此刻的自己卑鄙極了，她只是聽了一些流言蜚語，沒有考慮過林越的感受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有錦瑟這個人，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奶斓亻g所有的人都應(yīng)該如她所想的一般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