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顏顏,寶寶、心肝兒……”
耳邊灼熱的呢喃聲讓尤顏遲鈍的大腦有些恍惚,現(xiàn)在,誰見了她不叫一聲顏姐?
會是誰還叫她顏顏?
還敢惡心巴拉地叫她什么寶貝心肝的!
聽聲音也不太像那條小狼狗。
不對!
她剛剛好像被吊燈砸中了腦袋!
她的臉!
不會花了吧?
尤顏驚悚下努力想睜開眼睛,偏偏眼皮沉重根本睜不開,身上更像是壓了千斤巨石,一動動不了,跟鬼壓床似的。
那只鬼還不老實,在她身上又是摸又是捏的,還試圖扯她的衣服。
她攥足力氣用力推了推,身上的巨石紋絲不動。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煩躁下摸索著找準位置,曲起膝蓋,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一頂,“滾!”
“嗷——”
尤顏,“……”
倒也不必叫得這么凄厲。
可能是沒了那鬼壓床的重量,尤顏總算徹底掌握了身體的使用權(quán),勉力睜開眼睛,撐著胳膊坐了起來。
入目是典型的酒店套間,昏暗搖曳的蠟燭高低錯落地擺放著,也不知道有多少,營造出一種近乎曖/昧的浪漫氛圍。
落到尤顏眼中,只有兩個字:眼花。
尤顏定了定神,扯起床單裹住自己,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向佝僂著腰跪坐在地上疼得渾身發(fā)抖的男人。
嗯,大概二十八九的模樣,很年輕。
長得也不錯,就是這副疼得面色猙獰發(fā)青的模樣也絕對能稱得上英俊二字。
腕上有高檔鉆表、手上沒婚戒。
多金且單身是——
唯一的問題——她不認識!
尤顏又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床頭柜上的女式小挎包和垂著長長流蘇掛繩的手機。
考慮到這里只有她和那個壓床鬼,應(yīng)該是她的東西。
可她卻十分肯定,那絕對不是她的。
她試著拿起手機,按亮,自動人臉識別成功。
尤顏嚇得差點沒將手機扔了,勉強控制著突然飆升的心臟,打開前置攝像頭。
還是她的臉!
尤顏松了口氣,只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就又被她提到了嗓子眼。
不對,她剛剛明明是被吊燈砸中了腦袋,就算沒什么大事,也不可能一點小擦傷、劃傷都沒有!
這不可能是她的臉!
“還不快來扶我!”
尤顏不動聲色收起手機,看向佝著身體跪坐在地上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動都不動,更怒了,“你還愣在那干什么?是真的想被新星娛樂封殺?”
新星娛樂!
尤顏的心幾乎跳出了心口,她盯著年輕男人隨著說話聲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試探叫了聲邵總。
年輕男人又怒又疼,雙眼都紅了,從牙齒里擠出幾個字來,“怎么?這副模樣是想裝不認識我?”
真的是邵新!新星娛樂的東家邵新!
她是穿進了剛剛她看的那本《影帝成長實錄》,穿成了那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配“尤顏”。
那個和她一樣有著碾壓整個娛樂圈的盛世美顏,卻為了男主的前途任人碾壓欺辱的小可憐。
她看這本書根本不是要看什么影帝成長,她就是在等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尤顏”到底什么時候能幡然悔悟,大殺四方。
結(jié)果,她等了半本書都沒能等她大殺四方,只等到了她屈辱死去!
而現(xiàn)在,她成了她!
尤顏看看那獨屬于書中的邵新右臉頰的小酒窩,又看了看豪華的酒店房間里搖曳的蠟燭,確定這就是“尤顏”第一次S身給邵新的酒店!
這是“尤顏”一生悲劇的起點,而現(xiàn)在,她來了。
不就是好不容易還清從娘胎里就欠下的巨額債務(wù)想放松一下,養(yǎng)條小狼狗愉悅下身心么?
有必要現(xiàn)世報到在簽約當場被一吊燈被砸穿腦袋,還砸到一個苦情女配身上?
尤顏目光沉沉看向兀自疼得爬不起來的邵新,語氣怯怯,“邵總,我?guī)湍愦?20吧?”
“你是嫌我丟人丟得還不夠!快來扶我一把!”
尤顏在送他一腳和直接弄死他之間徘徊了一會,撿起揉得皺巴巴的風(fēng)衣套上,拎起挎包,沖邵新晃了晃手機,“真的不用幫你打120?”
邵新是新星娛樂的東家,背景十分強大,她初來乍到的,這么名目張膽地得罪他,甚至弄死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報仇么,講究的是一個神不知鬼不覺,不急。
“滾!”
尤顏趁著晃手機的機會,不動聲色連拍了好幾張照片,乖乖滾了。
她在娛樂圈摸打滾爬多年,學(xué)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隨時隨地記錄美好生活。
畢竟,她總是猜不到她的美好生活會成為什么樣的黑料。
……
……
五分鐘后,尤顏進了同酒店不同樓層的另一個房間,將門窗全部鎖死,舒舒服服泡進浴缸,將自己完全浸入溫?zé)岬乃小?p> 被水晶燈砸穿腦袋,又被鬼壓床的感覺絕對算不上好,她要緩一緩。
溫?zé)岬乃偸亲層阮佊蟹N回家的溫暖感,她從水中出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那一刻,才終于真真切切有了重生的感覺,安心地閉上眼睛。
她的一生實在稱不上幸福,“尤顏”的更是糟糕,不過,還能活著,還能舒服地泡入溫?zé)岬乃锌偸潜缺粺苫?、埋入冰冷的地下好?p> 尤顏翹起唇角,放任自己浸入黑甜的夢鄉(xiāng)。
在夢里,她看到年輕的自己扯著自己的袖子哭訴著什么,她想聽,卻根本聽不清楚,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
要不是年輕的自己使勁扯著她,她肯定直接睡死過去了。
恍惚間,她似乎真的睡著了,痛苦的、紛雜混亂的夢境糾纏著她,恍惚她就是那夢中人經(jīng)歷著折磨與苦痛,潛意識里她卻又奇特地清醒著,清醒地知道那不是她,是另一個“尤顏”,是另一個“尤顏”在經(jīng)歷著生死之痛。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尖利的哭泣聲驚雷般在她耳邊響起,“……如果我能干干凈凈地死,該有多好,該有多好,多好……”
尤顏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地喘息著。
莫名的悲傷和執(zhí)念在尤顏心頭回蕩,刺激得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心口更是如堵了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悲傷,也不是她的執(zhí)念,是夢中那個年輕版的“尤顏”的,是書中的“尤顏”的。
她經(jīng)歷了那么痛苦、屈辱和不堪,最后的愿望卻只是“干干凈凈地死”!
她甚至都不敢奢想自己和尤遠航的來世!
傻姑娘,傻姑娘啊!
“叮——請宿主完成委托者遺愿:干干凈凈地死,目前進度:30%”。
機械的電子音乍然在腦海中響起,尤顏嚇得眼淚涌得更急了,忙往水中縮了縮,想想不對,忙起身拿起浴巾裹住自己,拿起吹風(fēng)機,警惕問道,“誰在說話?”